《大侠魂(易容)》第三十一章道长魔消及《大侠魂(易容)》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蛤蟆小说网
蛤蟆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灵异小说 乡村小说 校园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极武战神 剑极天下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不败战神 至尊狂妻 最强武皇 九死成神 修罗战神 巅峰武道 大明海寇 国色无双 伯府嫡女 一品状元 喜耕肥田 鬼婚蜜宠 狩猎香国 夏日回归
蛤蟆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侠魂(易容)  作者:易容 书号:43738  时间:2017/11/11  字数:24878 
上一章   第三十一章道长魔消    下一章 ( → )
  正面棚中,不少人窃窃私议,突然奔出不少人,加入白道阵营,这批人武功够得上一的,并不太多,只是混战之下,使得战况更加烈,棚下其他的人,也跃跃动,似均有参战之意。

  吴东川倏地朝谷世表低声道:“神君,那龚洁与魏奕丰,趁消失,奉命监视的弟子,遍觅未见,如今待罪一侧。”

  谷世表耸然动容,道:“有这等事?”

  吴东川道:“谷内俱在本教监守之下,姓龚的与魏瞎子化成虫蚁也当难以遁形,属下也深觉奇怪。”

  顿了一顿,道:“还有正棚中人,多半偏向华家,最后只怕仍会出手相助对头那批人,是否一并除去?”

  谷世表缓缓说道:“不妥,那批人存不足虑,杀了人反感,好在收伏并非难事,不妨放他们一马,龚、魏二人失踪之事,奉命监视弟子,传令搜索,戴罪立功。”

  他才智却非等闲,已觉出事非寻常,龚、魏二人蓦地离去,分明存有阴谋,只是一时之间,却难猜出,转念一想,暗道:“这两人纵有羽,凭本教实力,怕他怎地,谅他们也作不出什么风,夜长梦多,不如火速剪除华家羽,再对付他们不迟。

  心念一决,顿时峻声道:“吴副教主,你率本教紫衣以上弟子齐上。”

  吴东川躬身喏道:“遵命。”

  将手一挥,率领了六七十名紫衣弟子与十余名黑衣老者,加入战场,侠义道先头已自吃紧,那堪玄冥教这批生力军,武功高强的捉对厮杀,尚无所谓,混战的人登时岌岌难保,连连退却。

  苗岭三仙在这混战之中,因敌我双方成一团,毒计难以尽展,始终未能显出威力,憋得她们心头火发,兰花仙子娇声喝道:“是同道的快点走开,否则我施起毒来,可不管你是敌是友了。”

  群快知道她们蛮不讲理,说得出做得到,闻言散布在她们四周的,都竭力转移战地,远离她们。

  可是三教的人,俱知她们毒物厉害,戒心深重,全都紧迫着群侠,向四外移动,仍是混杂一片。

  兰花仙子睹状,黛眉一皱,却也不能真毫无忌惮,遍洒毒物,觑准近处两名玄冥教弟子,纤指一弹,娇喝道:

  “倒!”

  那两名玄冥教弟子,战正酣,忽觉一阵晕眩,手下一慢,登时被拦斩成两截,一则小腹中了一刀,肚肠洒地,看来惊心动魄,凄惨之极。

  练武的宁愿一刀一,死在拼斗之中,像这莫名其妙,死在毒下的事,却是人人觉得冤枉已极,玄冥教与星宿派、九教的弟子,个个心寒胆怯,力求远离苗岭三仙,免得惹上了这三个看来貌美如花,其实浑身都是毒物的女子。

  这些人中,玄冥教服饰最为划一,苗岭三仙找来方便,故死的也最多。

  侠义举中,人人战得难苦万分,危机迭起,只有她们打来轻轻松松,稳占上风。吴东川扑入场中,群侠这边竟是再拨不出同等高手相抗,展眼间,他也连毙两名点苍弟子,单世民的一个师弟挥刃上,接不了招,已险象环生。

  谷世表一瞥形势,朝申屠主与梅素若高声道:“两位尚不出手,更待何时?”

  申屠主微一沉,走向场中,忽见一个形态猥琐,身材瘦小的黑衣男子扑出林中,口中喝道:“黄山瞿天浩来也,姓申屠的站住。”

  申屠主本嫌场中再无相当高手,不屑出手,睹状正合心意,冷笑道:“来得好。”

  闪电般向瞿天浩,大袖一拂,一股寒刺骨的掌风,悄无声息袭去。

  但见瞿天浩抢刀虚虚划了一圈,突地大喝一声,寒犀刀劈空一斩,只听“嘶”地一声,有若裂帛,申屠主掌力消散无踪,寒犀刀疾若闪电,迳袭申屠主。

  这一招刀破掌力,实是妙到颠峰,申屠主口叫道:“好招式。”

  眼见来势凌厉,身形一幌,让开锐锋,侧身一掌。

  瞿天浩冷哼一声,寒犀刀一振,直向申屠主肋要害袭去。

  申屠主低沉一笑,右手忽神忽缩,硬抢寒犀刀。

  瞿天浩心中暗暗忖道:“我这寒犀刀,吹断发,申屠主老鬼有何能为,敢空手抢夺,心念电转,倏斩而下。

  只听申屠主冷冷一声长笑,左手一挥,疾点瞿天浩脉寸,右掌一沉,陡然朝瞿天浩丹田击去。

  瞿天浩心头一震,寒犀刀连演“九幽传籁”、“诸天影”鸟光闪击,猛攻不已。

  瞿天浩武功,虽是侠义道翘楚,申屠主却是东郭寿之师兄,敌方仅次曹天化的人物,抢攻之下,仍难占丝毫上风。

  梅素若犹在迟疑,那温永超见阿不都勒仗着金剑的绝世锋芒,竟迫得石万铨落在劣势,心惊不已纵身扑上,霍然一掌袭去。多阿布都勒回手一剑,大声骂道:“王八羔子,好不要脸!”

  温永超终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如此两人围攻一个后生晚辈,心中暗感惭愧,手下不由一缓,忽见金光耀眼,阿不都勒一剑已自乘隙攻入。

  他仓卒转身,衣袍还是被划破一条尺长口子,由于金剑奇利,却是不闻声息,温永超冷汗一炸,怒涌如山,厉啸一声,再度猛攻上去。

  这两人功力,实较阿不都勒有过之而无不及,联手之下,阿不都勒毫无侥幸可言,只是他天悍不惧死,处此情况,更起他的狂劲,金剑一阵狂挥,招招是拼命打法,锐不可当,一时之间,反居优势。

  温永超与石万铨,也不有点恼羞成怒,相互一瞥,石万铨仗着紫金点镢硬欺而上,温永超也解下间丝带,舞动攻去,那带子虽是普通而又普通的丝质制的,在他这等高手使用,实不亚于宝刀宝刃,况他武功走的柔路子,那丝带倏伸倏缩,有若灵蛇吐信,辣难御。

  霎时,攻守易势,看来不出百招,阿不都勒逃不了落败身亡之危。

  白素仪见状,焦灼不已,向那点苍留下弟子道:“敝朱师伯,请两位守护一下。”

  那两个点苍门下,皆是二十左右少年,其中一人忽然叫道:“夫人。”

  白素仪微微一怔,扭头道:“什么事?”

  那少年嗫嚅道:“晚辈也想…参战。”

  白素仪微微一笑,道:“我知你们深以坐视为憾,不过,令师长吩咐不可不遵,况你等纵然加入,亦无大补,朱老前辈安危至要,两位之责也是不轻。”

  语罢,飘身闪出,直奔阿不都勒与温永超、石万铨,皓腕一抬,一缕金光向温永超背心。

  战中,温永超闻得背后风声,不假思索,丝带反卷,击落金针。

  讵料,白素仪使得凤凰争巢手法,一击落,第二接踵袭至,只听倏倏连声,一缕缕金光连珠而至。

  她这金针上工夫,非同小可,十年前鲁东道上,就曾以十八金针,制住鲁东十八寇道,无一落空,由此声名大噪,人人都知道“慈心仙子”金针厉害,既可救人,又可制人。

  温永超听那风声有异,不敢用掌风扫,丝带连挥,总算—一击落,却是无暇再攻向阿不都勒。

  阿不都勒精神陡长,金剑振起万点寒星,一连三招,退石万铨二步,回身一刃刺了过去。

  温永超手中带一挥一招“乌龙摆尾”横卷敌腕。

  忽听脑后风起,金针又至,仓卒偏首避开,一个疏神,手中带立被斩去尺余。

  他怒不可遏,厉喝一声,猛然将带摔向阿不都勒,空手攻去。

  石万铨挥镢攻上,叫道:“老大,你先收拾那女子。”

  温永超暗暗忖道:“咱们四绝再出江湖,未能重振威名也罢,若连几个小辈也奈何不了,传出去颜面何存?”

  心念一转,双目之内,凶光毕,撇下阿不都勒,幌身扑向白素仪。

  阿不都勒阻拦不住,急叫道:“大姊快退。”

  白素仪也知武功远逊温永超,心念一转,霍地闪入混战人群中。

  一个九教徒,正攻击一名天台门下,瞥见白素仪过来,登时一剑刺向她背后。

  白素仪纤一拧,五指一挥,拂向敌腕。

  那九教徒右腕一麻,手中剑已遭白素仪夺去。

  白素仪武功较之在场绝顶高手,虽逊一筹,但亦可挤身顶尖高手之列,况她“兰花拂手”近身取敌,妙出人意,对付那九教徒,尚是绰有余裕。

  她夺剑之后,不再伤敌,将剑掷向扑来的温永超,娇躯一闪,再朝人群淌入。

  那天台弟子趁那九教徒,一楞之间,挥手一剑,那九教徒顿时身首异处,横尸就地。

  华五与端木世良恶战四五百招,眼看取胜在即,忽见温永超追逐白素仪,那能忍耐,怒声道:“华五在此,老鬼胆敢猖狂。”

  挥手一掌,直向温永超劈去。

  温永超右掌一挥,两人硬接一掌,温永超退后一步,华五气血上冲,连退三步,暗暗叫道:“老鬼好厉害。”

  端木世良一见机不可失,点笔悄无声响,疾点华五背上“筋缩”、“脊中”诸大

  华五正是刁钻古怪人物,焉能遭他偷袭,脚步一滑,身形滴溜溜一转,一掌捺向端木世良肋下。

  忽听那吴东川厉叱一声,一掌毙了单世民师弟,目光一转,朝华五扑去。

  蔡夫人宣文娴此刻力搏李无量两个师弟,扳回上风,正在左近,睹状之下,身形一幌,出两人围攻,劈空一掌,击向吴东川,左手一拂,点了一个魔教弟子死

  吴东川不料她鏖战正酣,竟可任意身,仓卒中,猛地左闪。

  李无量两个师弟怒声一笑,疾追出掌。

  同时间,玄冥教的紫霞子,一剑斩断单世民另一师弟左臂,血如泉涌,在此场合,受了重伤,也只有苦撑下去,那危险却是愈来愈大。

  这一惨烈火辣的混战,谷世表与梅素若,却迄未出手,冷眼观战。

  场中打得声势最是惊人的,当属曹天化与元清大师,周围数丈之内,劲风呼啸,只见人影盘旋,无一人可以看出二人过招的招式,可是,两人真力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匮,自始至终,威势不减,看来纵打上一天一夜,也难分出胜负。

  房隆左手锯齿刀重达四十斤,右手金丝带却是软兵器,一刚一柔配合无间,其威力之强大,不言可喻,高泰与他手,但靠那一招“孤云神掌”履险如夷,始终是不胜不败之局。

  彭拜与潘旭武功相持,蔡薇薇与令狐兄弟,势均力敌,力搏至今,谁也别想胜谁,慈云大师敌那岭南一奇,长恨道姑拚斗康云,却是败象渐

  谷世表打量战况,见群侠渐已势蹙,心中暗暗想道:“对头们终究难逃一死,元清和尚不足为虑,九教与魔教纵然联手,亦不足与本教抗衡,此后天下,当属本教的了,华天虹啊华天虹,看你华家是否屹然不动,也教你看看谷某颜色,这二十年惨淡经营,所耗心血,总算未曾白费。

  转念之下,口角不由泛起森得意的冷笑,方待下令总攻击,尽歼侠义道。

  忽听谷东峭壁,响起一声暴喝:“住手!”

  这喝声有若焦雷,谷中搏战众人,无不耳膜一震,只是相斗正急,虽听出是华云龙之声,无人罢手。

  谷世表倏然一惊,转面望去,但见峭壁之上,华云龙昂然卓立,不冷笑一声,道:

  “华炀,你忽来忽去,搞什么明堂?如果活腻了,何不下来,让本神君替你送终。”

  只听华云龙长长一声大笑,笑声中充了讥晒之意,道:“谷世表,活腻的是你,你可知道任玄与龚浩等,在做什么?”

  他话声甫落,突地一声厉啸,自西壁上响起。

  华云龙面色一变,急声道:“任玄已在催点炸药,你们尚在…”

  话未说完,蓦地,谷中传来天崩地裂也似轰地一声,随即,四山亦隐隐一阵连绵不绝隆隆声。

  刹那,天摇地动,石崩云,脚下之地,震动不已,石坪立时裂开,四周山峰,也似摇摇坠,磨盘大的石头,,密若繁星,急似骤雨,挟雷霆万钧之势,纷纷投向谷底,谷口顿时已被住,棚催屋倒,沙尘蔽

  谷中惨叫连声,都是被石头打中,还有那武功弱的,疏忽之下,震跌倒地,有那胆子稍弱的,狂叫道:“完了,大家快逃呀!”

  这都是瞬眼间事,谷中人人惊惶,莫知所措,成一片,却是逃无门,这情形倒似天地毁灭,世界末日一般。

  正双方,自是立时罢手,纷纷躲那坠下石块。

  这其中最为惊怒的,莫过于谷世表,他左手大袖一挥,震飞一块石头,厉声喊道:“任玄!”

  只听西方崖壁之上,传来一声震天狂笑,出现了一群参加开坛大典的,多是内外双修高手,目光敏锐,相隔虽远依然一目了然。

  但见为首一人,右臂齐肩而断,身裁修长,更显干瘦,身穿黑绸长衫,脸色黯,目心深邃,在场的大都认得,正是那二十载前,雄距北地,叱咤天下的风云总舵主任玄,除了髯发皤然,更是阴沉外,无大改变。

  他身旁一名五岳朝天,貌相奇丑的老者,是风云会四大台柱,龙门双煞硕果仅存的二煞刑纣,龚浩、魏奕丰等分站左右,其他人黑一片,将长达数里的崖壁俱都站,居高临下,更显得声势浩大。

  任玄目光一扫,哈哈笑道:“谷世表,你有何话说?”

  谷世表厉声道:“任玄,你已加入本教,尊为长老,本神君待你不薄,何以叛教,速速悔改,本神君尚能网开一面。”

  这时,下坠之石渐止,仅有三两块碎石,偶尔落下,谷中的人,心神一定,有那子躁的,登时纷纷喝骂出口,各方高手,则沉下气来,静以观变。

  突地任玄哈哈一阵狂笑,笑声凄凉苍劲,四山回应,一时之间,天地中似乎都充了这狂放绝伦的笑声。

  忽听华云龙高声道:“谷世表,你作法自毙,尚不觉悟。”

  任玄笑声倏歇,冷冷说道:“姓谷的小子,你可知老夫这二十年来,所焦虑苦思的是什么?”

  谷世表面色铁青,他做梦也未曾料到,自己本来所设炸药,预备在争战不利之际,迅速撤走,随即引发,将去路封死,困死天下英雄,这一毒辣万分之埋伏,为人所用,连己一并围住。

  要知他心中早有成算,选择的山谷,四周峭壁如削,绝壁上青松翠柏,任何可资借力之物,砍削净尽,再有一等一的轻功,也是无法上去,况且攀援之际,敌人若推下滚木石块,或以暗器袭击,无以防御。

  他暗暗想道:本来通往谷外的秘道,谅必早已披姓任的这狗娘养的炸毁了,原先分遣四周防御的心腹,自无活命可能。

  心念电转,竭尽智计,始终想不出困法门,钢牙咬得格格作响,恨不得将任玄碎尸万段。

  却听华云龙笑道:“任老当家的,二十年来,苦思什么,何不说来听听。”

  任玄目光一转,冷冷望了华云龙一眼,道:“你就是华天虹的儿子华炀?”

  华云龙朗声笑道:“想不到任老当家的亦知名。”

  任玄冷冷说道:“老夫手下,你将他们如何了?”

  华云龙笑道:“老当家的放心,只点了道而已。”

  任玄冷声说道:“老夫本待谷底那批蠢才,拚到两败俱伤,始行点燃火药,为你出声示警,不得不提前引发,而你能知机规避,这份机智,老夫倒也佩服的很。”

  华云龙拱一拱手,道:“老当家的赞誉,在下汗颜得紧。”

  任玄怒哼一声,道:“你幸逃一劫,倒会说风凉话。”

  华云龙淡然道:“有道是,在劫者难逃,逃得逃不得,尚在未定之天。”

  任玄冷笑道:“那是当然,嘿嘿!连你老子华天虹也照样必死。”

  华云龙谈淡一笑,道:“天意难测,老当家的得意太早了。”

  蔡薇薇眼看华云龙与任玄隔谷交谈,神态悠闲,似忘了谷底有许多尊长朋友待援,芳心暗急,忍不住叫道:“二哥!”

  华云龙俯首下望,高声道:“薇妹稍耐,我立刻救你们上来,也请各位前辈尊长,略等一会。”

  任玄冷嗤一声,道:“小子做梦。”

  顿了一顿,道:“华家小儿,你可想知道老夫这些年,昼夜思虑是的什么?”

  华云龙目光一抬,含笑道:“在下洗耳恭听。”

  任玄森森地道:“多年来,老夫只在想,如何能把你们这批自命侠义的人,一个一个斩尽杀绝,如何能将白啸天、九教主、东郭寿等,寸磔而死,如何将顾鸾音,细刀碎剐,受尽万般苦刑,哀号而死。”

  他一连三个“如何”说得阴沉可怖,人人心中都不由泛起一股寒意,放牛坪中,顿时弥漫起一阵惨恻气氛。

  饶是长恨道姑一生经过不少大风大,此际,也不由心里动摇,暗暗忖道:任玄之子,是由我指使紫玉刺杀,他老来丧子,怨毒之深,可想而知,难怪这多年起,毫未冲淡。

  忽见一个白眉道人,闪身而出,朝任玄高声道:“任施主,贫道天乙子,这厢稽首了。”

  任玄目光一闪,向天乙子微一打量,冷然道:“原来道长归附华家了。”

  天乙子敞声道:“任施主,你我已是近百岁的人了,纵然不念华大侠在九曲掘宝,所施恩惠,想想此生,余无多,也当收起争雄斗霸之心,桐棺三尺,黄土一坯,到头来不过一场空,何苦再掀血劫?”

  任玄嘿嘿一阵冷突,道:“奇闻!奇闻!通天教主卖起劝世文来了。”

  天乙子微微一笑,面容一整,道:“贫道所言,皆是自真心出,尚望施主三思。”

  任玄冷冰冰说道:“放!老夫独子既死,也不惧什么报应。”

  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师父!”

  只见华云龙身后,闪出一位玄衣衫,若涂丹,鼻如悬胆,娇靥若花的美貌少女。

  任玄楞了一楞,随即说道:“灵琼,老夫虽曾传你武功,也算不得你师父,你既与对方处在一起,自此咱们行若陌路了。”

  薛灵琼美眸之中,泪光泛动,凄声道:“师父,无论如何,您传过我武功,于我有恩,如果您肯悬崖勒马,倏然远隐,徒儿愿奉养您终生。”

  任玄闻言,大出意外,神色一阵激动,久久不语。

  那二煞刑纣忽然冷冷说道:“总当家的。”

  任玄闻声,猛一咬牙,倏地厉声道:“不行!哼!姓任的死前不闹他一场天翻地覆,死也不甘。”

  语声一顿,忽又柔声道:“琼儿,若你依然认我为师,则到这边来,我保你一生富贵荣华,威显赫赫,练成绝世武功。”

  薛灵琼螓首一摇,哽声道:“多谢师父美意,只是徒儿资质顽劣,不堪造就,更不希图名利,只有辜负师父。”

  任玄截口冷然道:“你待如何?”

  薛灵琼哽咽道:“您既不肯回头,恕徒儿…徒儿只好退出了。”

  所言未毕,忍不住热泪双,娇躯一转,返身疾奔而去,瞬眼消失崖上。

  任玄一代枭雄,也不由面色一黯,口齿启动,言又止,喃喃自语道:“这样也好。”

  华云龙双眉微蹙,匆匆传声道:“灵琼,既已尽心,你师父不听,那是无可奈何之事,无须伤怀,附近或犹隐有黑手,你不可离开太远。”

  他关照了薛灵琼,转过面庞,即待救出谷中被困众人,忽然心头一动,暗暗想道:“这正是追究司马叔爷命案最好时机,不可错过。”

  心念电转,扬声叫道:“任玄、谷世表、申屠主。”

  目光一转,不望向梅素若,正同梅素若那剪水双瞳相遇,四目投,两人心中都有黯然之感。

  华云龙一摄心神,接道:“还有梅教主,如今各方的人俱在,司马家命案,想诸位总该待一个明白了吧!”

  但听谷世表微声一笑,道:“华炀,本神君看你这般不辞辛苦地追寻命案,缉拿凶手,索成全你,与你说个清楚。”

  华云龙奉命下山,就是为了司马长青的命案,而今虽形势屡易,这事已非首要,且其中真象,已推测得差不多了,这时见事情即将明朗化,也不由心中砰然,将手一拱,道:“在下愿闻其详。”

  谷世表冷笑一声,道:“司马长青死因,不过代你们华家,作了替罪羔羊罢了,那是毋须细说,当然,他生时心狠手辣,结怨太多,柯怡芬是九叛徒,其中亦有私人仇怨,门户中事。”

  司马长青号称九命剑客,乃是白道第一狠人,一身武功,罕有敌手。他的暴毙消息,自是轰动天下的大事,在场其亲朋戚友,听得命案即将揭晓,固是心头暗紧,无关的人,也想听个结果,场中顿时静了下来。

  瞿天浩与司马长青情最是深厚,心头一阵激动,厉声道:“主谋是谁?”

  谷世表傲然道:“就是本神君我。”

  梅素若冷冷说道:“柯怡芬是本教叛徒,本来清理门户,说不上阴谋暗算,不过若要问谁是主谋,自是本教主。”

  任玄淡然一笑,道:“本会与司马长青结怨最深,谁要替那司马死鬼报仇,找老夫好了。”

  申屠主纵声一笑,道:“瞿老鬼,这一档子事,梅教主与本派,谷世表、任玄谁也不了干系,你有本领,不妨将咱们悉数杀死,也就替司马长青报了仇。”

  这几人都是一派首脑,平时固可施计嫁祸江东,当此天下英雄齐集之时,却是谁也不甘示弱,一口承担下来。

  瞿天浩冷哼一声,目中冷电闪闪,隐忍未动。

  慈云大师寿眉微蹙,道:“阿弥陀佛,司马大侠之女,矢志复仇,此事不宜牵连太广,但寻主凶,否则又是一场杀劫。”

  谷世表晒然道:“好一副菩萨心肠,老禅师真不愧佛门子弟。”

  语音微微一顿,道:“这一场大变,从头至尾,可以说是本神君造成,司马长青之女,若有本事杀了老夫,这个仇至少也报了大半。”

  瞿天浩厉声道:“下手的是谁?”

  谷世表淡淡说道:“本教的人,有端木坛主,孟坛主与劣徒,他人则本神君未便多说了。”

  他口中虽言未便多说,实则参与谋害司马长青的高手,虽然明知华家索仇难当,谁也不能退缩不言,否则让他人知晓,任你大大恶,也无脸行走江湖了。

  华云龙扬声道:“任玄,你们总不致无人吧?”

  只听刑纣狞声一笑,道:“好小子,你算问对了人,司马长青正是死在老夫手中,哈哈!九命剑客也只有一条命哩。”

  瞿天浩闻言,双目光暴,瞪住刑纣一瞬不瞬,厉声道:“此言当真?”

  刑纣恻恻一笑,道:“瞿老儿,反正你等已是釜中游鱼,活不了多久,若是不信,去间地府,问那死鬼司马长青吧!”

  华云龙长一口气,捺下激动心情,道:“还有何人?刑纣,你也是威名赫赫的老辈人物,何不爽快些?”

  魏奕丰冷笑一声,道:“小子好生唠叨,魏老爷也有一份,你待如何?”

  谷底,九教引荐堂主申省三怒声道:“臭小子,不必刺刺追问不休,你家申堂主算一个。”

  厉九疑敞声笑道:“本殿主当年便瞧那司马长青不顺眼,杀他是生平第一快事。”

  华云龙高声道:“没有人了?”

  樊彤略一迟疑,道:“还有本堂主。”

  呼延恭赼趄半晌,言又止,申屠主冷冷望他一眼,怒声道:“五师弟。”

  呼延恭浑身一震,口说道:“你不妨把老夫也算上。”

  华云龙放声一笑,道:“你们几人联手,我司马叔爷夫妇,确是不敌,困仍然有望,绝不致一夜之间,悄无声息被害,这其间必有讲究。”

  刑纣、房隆、厉九疑等,皆是凶暴残戾之人,闻得此言,竟然默不作声。

  任玄冷冷一笑,道:“反正司马长青是死了,要报仇就动手,姓华的你也就少罗嗦了。”

  华云龙淡淡一笑,道:“其实不说,我也知道,那尤氏既卧底司马家,暗算我司马叔爷夫妇,自属易事,里应外合,难怪我司马叔爷与叔祖母遇害,尤氏那黑狸再在喉上咬啮伤痕,留下碧玉鼎,嫁祸于玉鼎夫人,只是我不明白,你等因何放过司马大侠之女?”

  刑纣灿灿怪笑道:“哼!看你面孔聪明,却是其笨如牛,留下司马死鬼女儿,既不足虑,同时由她去向你们华家报讯,那是再恰当也没有了,小辈,想通了吧!”

  说到此处,其中许多细节,虽未晓然,华五已忍耐不住,怒声喝道:“端木老鬼,原来你是凶手之一,今天我华五不宰了你,名字倒过来写。”

  猛然扑上,就是“孤云神掌”霍然击去。

  端木世良身形一闪,飘开两尺,厉内荏道:“姓华的少卖狂,本坛主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华五一动手,瞿天浩再也隐忍不下,目光一转,一声摄人心魄的怒啸,寒犀刀挟着无比威势,迅雷疾电一般,扑向呼延恭。

  呼延恭逢上瞿天浩那杀机闪闪目光,心中已是悚然一惊,再见他这般威势,不由心胆俱寒,那敢硬接,也顾不得面子,拨头往后便逃。

  他若返身接战,纵是不敌,瞿天浩想在四五招内赢他,也非易事,这一来,无异自速其亡。

  只听瞿天浩峻声喝道:“狗贼哪里走?”

  话声中,呼延恭一声惨叫,血雨飞洒,已被瞿天浩一刀劈成两半,死状奇惨,众人方才一场血战,这等死法的也有,只是忘命搏斗之下,浑然不觉,这刻一旁见了,反不由生出警惕之感。

  申屠主不料呼延恭这等脓包,连瞿天浩一招也走不过,睹状之下,目此裂,狞声喝道:“瞿天浩,老夫教你死的一模一样。”

  身影电,腾空扑去。

  瞿天浩立意先由武功较弱的杀起,身形一转,霍地向樊彤掠去。

  人影一幌,温永超猛地窜至,一掌袭向瞿天浩腕际。

  樊彤岂肯束手,暴雷一般,一拳捣了过去。

  厉九疑正在其旁,顿时欺身上步,嗤地一声,一指戳向瞿天浩右肋门户。

  这三人联手攻击,凌厉难当,瞿天浩一见,自知攻敌不得,听得破空之声,身形一幌,划了一道圆弧,出了四人围击。

  申屠主厉声喝道:“瞿老鬼哪里走?”

  话声中,双袖一拂,身形凌空,朝瞿天浩追去。

  但听暴叱连声,人影纷飞,正双方,本有暂行罢手,一同应付危局之意,这司马长青命案,恶战大有重新引发之势。

  任玄遥望谷底,稳立崖头,嘴角噙有一丝冷笑,似是正合心意。

  华云龙暗道:“不能再延下去了。”

  心念电转,将手一挥,喝道:“坠索。”

  只见东面峭壁之上,突地出现数十条人影,其中有宫家姊妹,贾嫣等倩女教下人马,天乙子那批亲侍弟子,以及范通、查幽昌等一群江湖豪客。

  这一批人,两人抬着一大盘重逾百斤的麻绳,行至壁边,顺着峭壁,松绳垂下,行动之间,沉稳异常,那些长达数百丈的麻绳,也非仓卒可办,显然,华云龙早有准备了。

  谷中声雷动,除了瞿天浩等少数几人,犹在厮杀外,尽皆罢手,纷纷朝东面崖壁下奔去。

  忽听谷世表喝道:“玄冥教下,全部站住。”玄冥教教规森严,纵在这等状况,无人敢不从命,闻声立刻止步,群以诧异目光,望向彼等教主。

  梅素若芳心一动,暗道:“这放牛坪是玄冥教总坛所在,谷世表当然比谁都清楚。”

  她转念未毕,提起丹田真气,震声喝道:“九教弟子,无本教主命令,也不许妄动。”

  两人这一出语,人人心头动疑,停了下来,蔡夫人一把抓住蔡薇薇手腕,彭拜也阻止蔡昌义,只有少数人依然疾奔而去。

  但见住玄面色一变,随即狂笑道:“华家小儿,你也太小看老夫了。”

  微微一顿,喝道:“雷火箭侍候,对正崖下。”

  原来,两崖之上,靠近任玄的那数十属下,每人都肩套一张五石强弓,背负箭壶,壶中仅有三四支箭,那箭形式特异,箭头不是利镞,而是外表漆黑发亮,似是铁制,大若握掌的球状物。

  华云龙内功深厚,东西崖相隔虽有数里,留意之下,看得分明,心中暗暗一震,朝天乙子低声道:“道长,请你想办法将临谷湖岸炸去。”

  天乙子霜眉一皱,道:“任玄是用火器?”

  华云龙点一点头,道:“正是,蒋叔爷对我说过那雷火箭。”

  天乙子道:“谷中范围甚广,那些高手身手矫健,目力敏锐,雷火箭为数不多,也炸不了多少人吧?”

  华云尤面色凝重,道:“任玄必有安排。”

  天乙子不再发问,目光一扫崖下,转身奔去。

  只听任玄纵声大笑,道:“华炀,让你瞧老夫手段。”

  猛地将手一挥,峻声喝道:“放箭!”

  那批高大箭手,个个弯弓搭箭,对准东西崖壁之下,一听任玄下令,箭出疾若流星,天花雨一般纷纷去。

  谷东西峰壁,相隔虽远,雷火箭也不易,但这数十名箭手,都是任玄选,身手不比泛泛,手劲甚强,崖高数千尺,箭成弧形下落,则又匪难。

  但听轰轰之声,连绵不绝,惊心动魄,人人心中都是一紧。

  雷火横飞之下,林木摧折,沙石飞走,这也罢了,那爆响过后,又是蓬蓬连声,无比强烈的火光,直冲上天,足有七八丈高,无疑的,林中埋有大量引火药物,由雷火箭而引发。

  那火势蔓延之速,真令常人难以置信,自华云龙下令坠索迄今,说来话长,也不过几呼吸工夫,绳索仅放了一半,那一片青葱苍翠的林木,已成了火海。

  大势一变,先头急奔至峭壁下的人,连逃也来不及,惨叫声中,火舌一卷,已不见踪影。

  华云龙本待拼着烧毁十余条绳索,急速抛去救出那些人,却是不及,只得长叹一声,下令停止放绳,免得被那猛烈之极的火焰烧去。

  任玄意犹未足,再度摆臂,道:“半数石坪,半数别宫。”

  飕飕连响,弦声震耳,那数十支雷火箭,分别攒向石坪上群雄及九曲别宫。

  坪中数千人,武林精英,十九聚此,岂能束手待毙。

  元清大师与曹天化,功力最高,见那雷火箭将及地面,同时跃起,挥手之间,各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劲力,卷飞七八支雷火箭,远落松林之中。

  其余高手,眼见箭已临头,纷纷跃身捞住,只是仍有少数箭支落至石坪,只有两人,虽也接住来箭,却因那雷火箭本身份量已自不轻,再由数千尺高下,所增之重,何啻数十倍,一个把持不住,失手坠地。

  但听数声巨响,火光一闪,一阵浓烟,夹着千百道乌光,四外飞,惨呼之间,随之火起,声如狼嗥,首当其冲的,固是炸得肢体四散,受余波碎片击伤,不计其数,呻起落,入耳惊心,睹之骇人。

  攫住来箭的那些高手,觉得将这等易炸之物,握于手中,那是太危险了,不约而同,摔箭入林。

  这些雷火箭,被元清大师、曹天化卷飞的,先后落入林内,轰蓬声中,一大片松柏,又遭引燃。

  同时间,只见那座巍峨堂皇,美仑美奂的“九曲行宫”烈焰腾空,火舌飞,熊熊焚烧起来。

  展眼间,那缦回的长庑,那峥嵘的楼阁,已被火海没。

  这时,谷中群雄,耳闻四周“劈劈啪啪”的燃烧之声,眼见火光耀天,映得人人面色,尽成血红,加上烈火烧烤,惨呼呻之声,呼吸窒,除了少数高手,尚能保持平静外,所有的人,无不惊惶失

  眼看草坪外森林,尽成火海,任玄再下令雷火箭攒石坪,谷中群雄,只怕谁也逃不了丧身危运。

  华云龙立身崖头,剑眉紧蹙,他虽当机立断,要天乙子毁峰顶水湖,靠谷石岸,引水灭火,只是谷中火势之猛烈,蔓延之速,大出意料之外,暗暗想道:“聚集火药炸岸需时不少,看这形势…”

  忽听紫薇仙子叫道:“龙儿。”

  华云龙微微一怔,应声道:“三姑姑何事?”

  紫薇仙子竭声道:“咱们死了后,想任玄也逃不过你父亲剑下,不过,我要杀死他。”

  华云龙截口道:“三姑姑放心,侄儿必能救出。”

  紫薇仙子不待他说完,怒声说道:“不准打岔,记住!要割下任玄首级祭咱们,还有,以后千万除恶务尽,别象你父亲,哼!若他当年把这批魔崽子斩尽杀绝,咱们那里有这场祸事?”

  梨花仙子接口道:“替咱们狠狠骂你父亲一顿,龙儿,听见没有?”

  这时,谷中噪杂之声充盈,华云龙虽可轻易将声音传入苗岭三仙耳中,苗岭三仙却要竭力发话,始能盖过劈啪大声及呼叫之音,一那尖锐的声音,更扰得人心大

  忽听一人嘶声喝道:“诸位朋友,咱们无缘无故,落到眼前这等地步,为什么啊?”

  有人大声问道:“为了什么?”

  那人嘲声道:“诸位朋友想,难道不是由于玄冥教,开这什么捞什子开坛大典么?”

  此言一出,群情激动,顿时一片暴吼声道:“对呀!玄冥教是罪魁祸首!”

  “咱们临死之前,只有把玄冥教的人杀死,吐一口恶气。”

  “王八羔子谷世表,罪该万死!”

  彼等无可奈何任玄,想起死亡在即,均为参与开坛大典,故而将愤怒之气,移至玄冥教徒身上。

  一时之间,群雄汹汹,玄冥教徒成了众矢之的,纷受攻击,围攻者居然包括九教以及星宿派。

  三名普通江湖人物,愤之下,不自量力,仗着刀剑,朝谷世表攻去。

  幸而,一高手多觉如今急务,端在保命困,不是归咎何人的时候,并未参与,玄教冥徒犹可支持。

  蔡薇薇暗暗想道:“藉此消灭玄冥教,倒也不错。”

  秀肩一幌,即待扑向谷世表。

  但觉手臂一紧,已被母亲抓住,蔡夫人黛眉深锁,却是强颜一笑,道:“薇儿,咱们蔡家,犯不着落井下石,你看四外高人,哪一个出手了?”

  蔡薇薇急声道:“不啊!娘,失此机会,谷世表就可逃之夭夭了。”

  蔡夫人微微一笑,道:“傻孩子,除了大罗金仙,谁也逃不走的,唉!为娘的死了也罢,你与义儿,却不当…”

  长长一叹,倏地住口。

  蔡薇薇螓首一摇,道:“不!娘,我相信二哥能将咱们都救出,可是连敌人也必一并逃走。”

  蔡夫人苦笑一声,道:“哦,他救得了咱们?”

  蔡薇薇断然道:“一定可以。”

  蔡夫人目光一扫,只见四周烈焰薰天,劈拍大声,不绝于耳,火热蔓延疾速,看来不要一刻工夫,便至坪畔,谷已封死,热气蒸腾,呼吸困难,若非在场的全是练武人物,气息悠长,只怕早已倒下,抬眼一望,华云龙目光炯炯,似向此地瞥来,心中暗暗想道:“看这光景,就是任玄不乘机攻击,烤也烤死人,你二哥虽在谷上,也只有徒呼负负而已。”f{但见女儿面自信之,不忍扫她兴头,莞尔一笑,突然低声问道:“薇儿,你喜欢你二哥么?”

  蔡薇薇玉靥一红,忸怩道:“娘。”

  蔡夫人见她那娇羞之态,暗道:“女儿是大了,已非昔日天真淘气的小女孩了。”

  心中在想,口中笑道:“薇儿,你华伯父归山之后,对他两位夫人提起你,你猜是怎么讲,华家的两位姊姊,又对我说了什么?”

  蔡薇薇星眸一睁,道:“怎么说?”

  蔡夫人故作沉,道:“娘还是不说的好,说了你这丫头必要说娘取笑你。”

  蔡薇薇不依道:“娘,讲嘛!”

  蔡夫人笑道:“好,好!娘就说,你华伯父自然是赞你一番,两位夫人嘛?”

  顿了一顿,见女儿一脸切盼,接道:“华家的两位姊姊,笑着向为娘的要一个小媳妇呢!”

  蔡薇薇玉面通红,螓首埋进母亲怀里,连声道:“不来了,娘取笑我,不来了,娘取笑我。”

  这时,四外祝融肆,火势施威,场中则是一团混乱,兵刃惨呼,震动天地,死生须臾,这母女两人,浑如不见,谈笑晏晏,神色从容,好似安坐家中谈心一般。

  谷世表眼见自己精心布置,一手坑尽天下英雄的埋伏,倒转过来为敌利用,心中的忿、惊怒,已臻顶点,但他不愧绝代枭雄之才,际此恶劣形势,心神依旧不,明知若下煞手毙敌,必然引起公愤,益发不可收拾,当下随手一拂,闭住那三人道,仰面厉声叫道:

  “华炀,你可想救你尊长性命?”

  华云龙淡淡说道:“谷世表,你要说的,华某已托人做了,不如勿言,免得让敌人有了警觉。”

  谷世表心中暗道:“这小子果然聪明绝顶。”

  心念电转,妒才之心,就如谷中炎炎烈焰,炽感中,强自隐忍,敞声道:“你如此机警,本神君倒也放心不少,只是你临时准备,仓卒不能周密,留意旁边唯一古梅的一块青石下。”

  这两人一番对答,如打哑谜,没有几人听得懂,只是人在危急中,特别感,顿时意念似有生路,大部份歇下手来。

  华云龙暗暗想道:“这谷世表能计及不测,预先埋下炸毁湖岸火药,也算是雄才大略了,讵料一败至此,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唉!自害害人,不胜浩叹。”

  忖念中,贾嫣突然走至他身旁,促声说道:“对崖刑纣等人,怎地失踪?”

  华云龙瞿然一惊,抬头望去,只见除了任玄,临崖俯望,督察形势,不时朝自已瞥上一眼外,刑纣、龚浩、魏奕丰,突然不见。

  他转念一想,已知其故,凝神听去,果闻七八里外刀剑喝叱之声,隐隐传来,只因谷中声响太大,致于他人功力,不留意亦难察觉。

  他心惊怠慢不得,匆匆说道:“留心敌人。”

  身形一拨,星飞丸掠,向南而去。

  这放牛坪的山谷,东西宽仅数里,南北长达十余里,华云龙等存身之处,在这一条峭壁中央,较为平坦低落的地方,区区数十丈,仅作一小段崖头而已。

  那峰顶小湖,虽说不大,渗漓弥漫,也有大半峰头,距谷最近,岸壁最薄,却在西南一带。

  湖畔,峭堑起伏,普通人行走艰难,这一段路,走上一个时辰,也不一定走得完,但华云龙何等轻功,瞬眼之间,已然赶至。

  只见湖滨地上,天乙子手执宝剑,与刑纣相斗正,他的弟子,布下“坎离剑阵”力拒龚浩与几个老者,另外一名容貌清丽的中年道姑,左拂右钩,力搏魏奕丰,华云龙微微一怔,暗道:她来了,红玉不知何去?

  峰岩至此一窄,数十丈内,湖属临谷岸壁,自数尺至丈余不等,此际,裂开一隙,湖水泻下一线,只是杯水车薪,无补于事。

  四外散布一包一包的纸袋,从口漏出一些黑色粉末,显然即是火药。

  刑纣百年老魔,厉害可知,此时施出了“太神爪”手指暴长寸许,了一倍,其灰白,每一爪抓出,迫出五股蒙蒙白气。

  天乙子宝剑挥动,竭力反击,仍连连后退。

  程淑美与魏奕丰战况,尚属稳定,无尘道人等十余人,力抗龚浩及那六七个不知名老者,已是岌岌可危。

  无尘道人等,个个堪以挤身第一高手“坎离剑阵”布下,十余条宝剑闪击不息,映着烈,但见芒电,剑气腾霄,耀目生花,其威力之强大,剑阵衍变之神奇,连华云龙也大觉意外。

  然而龚浩等七八人,身手更是骇人,在剑阵狂风骤雨的攻势下,攻守自如,未呈半分吃力之态。

  看来若不是无生道人等,仗着剑阵应敌,单打独斗,不消盏茶工夫,就得死伤殆尽了。

  此际,一个钢拐的老者,战中,钢拐一招“横扫千军”退两只宝剑,回拐一挑地面,一袋火药,由众人头上飞去“噗通”一声,沉入湖水。

  此种情形,发生显然不止一次,天乙子徒弟,眼见仗以炸毁湖岸,挽救千万同道性命之物,渐渐减少,而己等无力阻拦,眼睁睁看人毁去,目眦裂,一名道人,奋不顾身,一剑刺向那老者膛。

  他忘命一击,威势凌厉,左却是门户大开。

  那使钢拐老者,沉声一哼,错步旋身,钢拐一棚,震开来剑,右掌一挥,吐气开声,喝道:“去!”

  一掌端端正正,印上那道人左

  那道人狂吼一声,口鲜血,连身带剑,横出数丈,登时毙命。

  那老者一招毙敌,身形犹未站稳,突觉几缕冷风,蓦地袭进了背,钢拐回扫,一阵金铁鸣声,开敌剑。

  一名天乙子徒弟,心愤同门师兄弟被杀,于那使钢拐的老者,回身拒敌,浑然忘了顾忌,刷的一剑,直扎那老者背心。

  这一剑本来威力十足,但他们支撑住龚浩等人,全仗剑降,这一贪攻幸进,不由了章法,失去同伴呼应。

  只听一名使子母双圈的老者,纵声一笑,呼的一响,子圈斗然抛出,仆地一响,那道人头盖碎裂,脑浆四迸。

  那子圈之上,系有一银钱,那老者击毙敌人,又是呼的一响,收了回去。

  无尘道人等,见同门连死两人,中充了一腔悲愤,似都红了眼睛,人人存了同归于尽的心。

  忽听天乙子峻声道:“青莲,汝州给我定下…”

  话才说了一半,刑纣冷冷一哼,一连三招急玫。

  天乙子哪里还能说话,只有硬生生下,凝神应敌。

  龚浩不必说了,这七名老者连天乙子也看不出彼等来历,却是厉害无比,无尘道人等人,情急拼命,也是能够让地府多添几条冤魂罢了。

  眼看形势危如累卵,指顾之间“坎离剑阵”即必冰消瓦解。

  “坎离剑阵”一旦覆灭,龚浩诸人,再转而围攻天乙子与程淑美,两人败亡,只是须臾之事。

  然后破坏炸毁石岸引导湖水灭火的炸药引线,谷中正数千人,必然无一可以幸免。

  天乙子师徒及程淑美,与刑纣、龚浩等人,搏战之处,是在一座突崖之上,对面任玄,固可一目僚然,谷底石坪,也恰好能够瞥见大半,丝毫不能看见的,反倒是倩女教下宫氏姊妹,范通诸人,同华云龙先前所立地方。

  但谷底石坪,距那突崖过远,不是内功深厚,无法看清,十之八九的人,空目望得脖子都酸了,也仅见突崖之上,人影腾绰,兵刃耀目,似是惨烈无比。

  这样也可少担心事,未始非一好处,翩翩彼等关心已身安危,知道崖上胜负,决定谷中数千人生死,自己既无能耐看清,便只有看那高手的脸色,揣测战况,恰似矮人观戏,不知忧喜之所自。

  东崖贾嫣,宫氏姊妹等,放心不下,无奈岑献遮蔽,根本看他不见,更是只有察视谷中群情变化,推测情况了,苦不堪言。

  此际,任玄眼看大功即将告成,忍不住发出一阵震天狂笑,坪上高手,人人变,谷中群众,顿时发出一阵惊叹之声,他们心中,不由一沉。

  陡地,遥遥传来一阵穿金裂石,惊心动魄的清啸,人人都听出是华云龙的啸声。

  突然间,任玄得意至极的笑声,如忽然遭人斩断,戛然而止,谷中暴出一阵惊哦欢喜声。

  东崖诸人,莫名其妙,但知情势必然骤变。

  宫月兰急声问道:“姊姊,怎么啦?”

  宫月蕙手一摊,苦笑一声,表示己亦不晓。

  宫月兰面庞一转,促声道:“嫣姊。”

  贾嫣再也无法保持心如止水,樱含笑,道:“你问我,我问谁?”

  宫月兰急得什么似的,喃喃咒道:“这鬼地方?”团团转。

  这都是紧接着的事,说来冗长,其实自华云龙离去至今,不过片刻而巳。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华云龙登上一座峰头,睹状之下,义愤填膺,一声长啸,扑向斗场。

  人在半空,宝剑出鞘,身剑合一,映着白,似经天长虹一般,蔚为奇观。

  他那身法太快,声犹未至,人已扑到。

  这边血战正殷,忽觉剑光刺耳,头上劲风,若泰山顶,迅雷击身,人人心胆俱裂之下,竟不分敌我,兵器上,合拒来人。

  但听一声厉吼,剑光倏敛,那使钢拐的老者,血五步,尸横就地。

  只见场中一位轻袍缓带,俊美无俦的少年,凝立如山,宝剑上指穹苍,气宇森严,神情肃穆,仿佛一尊天神,自天而降。

  场中诸人,心神大震,停下手来,凝目注视着华云龙,脸上的神倩,如在梦中。

  寂然片刻,华云龙目光由众人脸上,一掠而过,始才朝着天乙子,缓缓说道:“天乙前辈,请您将那梅树旁,一块青石翻开,点燃其下引线。”

  天乙子心头一清,朝目四望,只见百步之外,一株石梅,枝干夭矫,是附近惟一的梅树,其下盘错结,青石累累,但仅一块青石,大如磨盘,光泽圆滑,他经验老到,一眼便断定引线必埋在此石下。

  刑纣一代的人,大风大,经历无数,闻得华云龙言语,凶复发,故态复萌,暗道:

  “老夫连华元胥也宰了,若是连他的孙子也怕上了,干脆举掌自尽。”

  瞥见天乙子身形一动,凶睛一瞪,狞声道:“老杂哪有如此便当的事?”

  五指如钩,抓向天乙子口。

  天乙子双眉一皱,振剑正待敌。

  忽听华云龙冷冰冰一哼,刑纣突发眼前惊芒暴涨,心神一凛,招式倏收,双足一挫,猛向一侧闪去。

  身形站定,但见华云龙若无其事,立于原地,那一招竟不知如何发出,震惊之下,羞怒迸,厉声道:“好小子,老夫不信这个。”

  口中一声厉啸“太阳神抓”震起一阵慑人心神的破竹之声,涌身朝华云龙抓去。

  那七名老者,使得多是奇门兵器,被华云龙斩死一个,犹存六人,老头慑于华云龙武功之高,一见刑纣出手,那敢怠慢,兵刃齐全,攻向华云龙。

  程淑美叱道:“狗贼!”

  玉钩一挥,待扑上。

  魏奕丰起手一掌,拍出一股寒砭骨的劲风,正是他仗以成名的绝艺“碎心掌”

  程淑美适才险些丧命他这功夫下,怒哼一声,侧身疾闪,拂尘一卷,玉钩斜挑,还以颜色。

  这乃是瞬眼间的事,华云龙宝剑一挥,顿时将刑纣七人,圈入剑势,朗声叫道:“道长快去!”

  天乙子一见华云龙出手声势,已知无虑,心知炸岸要紧,身形一转,奔向那株古梅。

  余下龚浩二人未曾动手,他心中暗暗想道:“这小子武功之高、迥出人意,老夫且不忙出手,想个办法,坏去引线为是。”

  他心机似海,城府深沉,转念之下,喝道:“天乙子杂,接弹!”

  抖手之间,一枚“霹雳弹”投向那块青石。

  以天乙子武功,龚浩那“霹雳弹”本难漏过他手中,只因龚浩那一喝,他听出暗器分明打他不到,懒得理会,容那“霹雳弹”飞过身侧。

  待他发觉那“霹雳弹”是撞向那块青石,空自肝胆裂,已是拦阻不及。

  他的徒弟及程淑美,更是无可奈何。

  谷中暴出惊呼,任玄方自一喜,东崖请人,心头陡地一沉,吴东川喃喃骂道:“天乙子,窝囊货。”

  但见华云龙一支剑,力战刑纣等七大高手,却似脑袋后长了眼睛,百忙中纵声笑道:

  “龚浩,好心智。”

  话声中,右掌一抡,一股回旋潜劲,顿时将刑纣等攻来招式,引得一偏,右手一兜,一反臂掷出宝剑。

  但见那“霹雳弹”堪及青石,宝剑后发先至,寒光一闪,巳将那枚足以摧毁天下英雄生路之物,撞入湖中。

  本来那“霹雳弹”轻轻一碰,立时爆炸,但不知华云龙用何方法,竟使去势如此劲急的剑,撞不炸它。

  谷中人人看见,那撞开“霹雳弹”的宝剑,银光一道,映眼生寒,直飞出崖,眼看终究要坠入山谷火海,斗然一个大转弯,一掠回去,华云光朗声一笑,身形拔起,抄住剑炳。

  任玄神色大变,谷中众人,发出一阵如雷喝采,东崖宫、贾诸人,心头倏落又起,那滋味,比之谷中受烈火烘烤的正两道,还为难受。

  坪上高手,因相距过远,看得吃力异常,凝视过久,还渐感到脑中昏,双眼发花,模糊一片,只有少数顶尖人物,始才眺望分明,若问自始至终,看得最为清晰不漏的,则自数曹天化与元清大师了。

  华云龙信手一挥,连刑纣这等人物,也被牵开招式,那正是由武圣绝学“四象化形掌”一招“雷动万物”蜕化出来。

  元清大师看得真切,这一位神造化,心游方外的高僧,也不情怀激动,喃喃说道:

  “好孩子,你果然未负我望。”

  曹天化,这个盖世魔头,耸然动容,忽然转面叫道:“小和尚,你说能抵抗老夫的,是这小子?”

  元清大师含笑道:“正是,老施主以为如何?”

  曹天化冷嗤一声,道:“剑法尚可,掌法太差。”

  元清大师哑然一笑,知他由已拼斗中,看出华云龙掌法由己传出,故作此言,心中倒也对他眼力,暗暗佩服。

  说话中,华云龙接剑翻身下落,朗声道:“诸位,都交给我了。”

  程淑美玉钩击下,倏见魏奕丰已被华云龙剑圈去,她就在眼前,竟也不知华云龙如何出剑。

  龚、魏两人,更是莫名其妙,只觉华云龙一剑攻来,非接不可,出手一,就卷人战局中。

  此时,华云龙一人独战刑纣等九大高手,居然神态悠闲,游刃有余。

  程淑美刚才与魏奕丰捉对厮杀,艰辛巳极,这时见他独战九大高手,别说刑纣、龚浩,功入化境,那六个不知名老者,个个武功,均不在魏奕丰之下,九人联手,华云龙尚有余力,究竟武功有多高,真是想也不敢想了,不由豪意尽消,暗道:“我程淑美此后,不敢再谈武事了。”

  侠义道的,无不兴高采烈,瞿天浩等老辈人物,重见华家继起有人,老怀大畅,华五双眉连扬,彭拜、高泰相视而笑,同是欣然不已,长恨道姑喃喃自语道:“这孩子!”

  忽觉悲不可抑,凤目之中,珠泪滚滚而下。

  方紫玉莲步悄移,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替她拭去玉颊泪痕,她木然而立,未加阻止。

  苗岭三仙却是大为不,同声喝道:“龙儿,客气什么?杀呀!”

  声音遥遥传至,华云龙见刑纣凶悍绝伦,负隅顽抗,心中暗暗想道:“此人武功已臻化境,琼姑姑再练十年,怕也不是敌手,何况他当年害了祖父,我杀了他,不以为过。”

  心念一转,健腕一振,刷的一剑,刑纣膛早着了一剑。

  刑纣闷哼了一声,他受创之下,凶大发,十指箕张,放弃防守,踊身扑上,发出十二成功力的“太神抓”

  华云龙冷冷一哼,身形一侧,右腿一翻,刑纣“太神抓”嗤嗤连声,将地面击出十几个深,人却在厉啸声中,摔出悬崖,落入炎炎火海之中。

  这一代凶人,作恶不悛,终于死在华云龙手底,天道好还,报应不,华云龙也算报了杀祖大仇。

  蔡薇薇最为起劲,咭咭呱呱,讲述战况,唯恐别人不知华云龙多么厉害,蔡昌义等少年,指手划脚,大声呼叫,遥遥助威。

  东崖诸人,情态又异,他人尚可,宫月兰与倩女教那批女弟子,少女心,忙得不可开,一会儿望望对崖,高声讥讪任玄,一会儿俯视谷中,一会儿又埋怨华云龙糊涂,选错地方,累她们失去眼福,想越岭至现场,亲眼观看,又惧任玄遣人断索,那时节,连略阻待援,亦有不能,踌躇不安,好生难耐。

  贾嫣劝之不听,只得一旁微笑观看。

  梅素若心情,最为矛盾,眼看华云龙如此厉害,倏而芳心油然生喜,倏尔觉得,自己如此,有负师恩,中翻腾不已,那冷的面上,也是乍乍晴。

  那数千江湖人物,个个欣鼓舞,九教、玄冥教、星宿派诸人,则只有惊骇莫名了。

  谷世表愤恨加,心中暗暗道:“臭小子!”

  转念又想:华家代出奇才,难道真是天绝我谷世表?天公既已不仁,嘿嘿!姓谷的夫复何言?念头直转,牙关挫得格格乍响,那份怨毒,竟然尤在任玄之上。

  场中唯一不因华云龙而激动的,怕只有吴东川了,他见子现身崖上,不由忧喜参半,患得患失,连带想起自己武功散废,失身受辱的女儿阮红玉,心中一阵黯然,暗暗喊道:

  “玉儿,为父对不起你。”突然情绪低落,痛不生。

  谷上谷下,人人激动,似已忘了那熊熊烈火,已然蔓至,将山谷整个包围起来,令人呼吸窒。

  忽听一阵震天爆响,随即一阵轰然巨声,隐约尚杂有半声惨呼。那声惨呼,在此情况,谁也未加注意,只有谷世表低声咒道:“替死鬼,活该!”

  但见山谷那东南峭壁,顶上炸毁了数十丈长一段缺口,湖水卷着碎石,倒泻而下,形成一道宽阔无比的匹练。

  华云龙与龚浩等搏战突崖,在那猛烈的爆炸下,受了波及,一阵摇幌,整个崩裂下崖。

  众人无分敌我,哗然惊叫。

  若在常人,自无幸免,但岸上诸人,除天乙子的徒弟梢弱,皆为一等的高手,危急之中,人人蹬足飞身,在沙石纷落之中,人影翻飞,向新成崖壁跃去,皆是安然着地。

  无尘道人与两个师弟,立身崖端,大变突起,起身略迟,垫足跃起三四丈,距新崖尚远,势尽下落,不惊呼一声,双目一闭,暗叫:“完了!”

  华云龙右臂挟着身鲜血,气息奄奄的天乙子,一眼瞥见,暗道:“天乙子为救天下武林而捐躯,他的弟子,焉能不善加保护?”

  闪电般一转,倏地将臂中天乙子,抛向新崖,口中喝道:“接住!”

  天乙子一名徒弟,闪身接住师父。

  华云龙身形一转,陡地飞向一名道人。

  他这举止,何异火中取栗,下井救人,谷上谷下,无不惊急加,崖上天乙子弟子齐声叫道:“华公子,请自行上来啦!”想彼等爱戴华云龙,宁可同门为义丧身,也不愿他发生差错。

  谷底,苗岭三仙华五同声叫道:“别管别人了。”

  那话声却传不到华云龙耳中了,倒灌而下的湖水,挟着一阵轰轰发发之声,势如万马奔腾,所过之处,吱吱嚓嚓,大火立灭。

  那“九曲别宫”首当其冲,本已烧得差不多了,经这雷霆万钧的水势一冲,这一座耗费亿万,亚赛皇宫的建筑,在一水一火,先后夹功之下,整个倒塌,片瓦不存。

  洪水继续下冲,丹樨雕栏,所过立摧。

  在这等局势,谷底黑白两道,便应专心致志,抗御海般涌至的山洪,可是绝大多数的人,依然凝眸注视飞腾空中的华云龙,恍若不知山洪即至。

  只见华云龙身如巨鸟,倏至那道人身后,一掌拍向那人足部,那道人只觉一股大力涌至,顿时登上崖头,华云龙身子一转,已至第二人下,伸手一托那人脚底,那人心慌中双脚猛蹬,胡里胡涂,双足已踏在地上。

  华云龙在他那一蹬之中,矢般追上了无尘道人,一把抓住无尘道人右肩,抡臂急扔,大喝道:“上!”

  无尘道人那庞大身躯,若离弓劲箭,飞上崖去,立由同门接住,华云龙却是身体一沉,加速降落。

  这时,他身躯已落下十余丈,人人都知以他的功力,坠谷不致受伤,但他若不在谷上,任玄又有可施诡计余地,众人亦是提心吊胆,不知他如何飞回。

  只见华云龙蓦弃手中宝剑,足尖一点剑身,一声嘹亮清啸,人已冲霄而起。

  这一段经过,不必先前,人人可见,武功低的,亦见泻下湖水,形成瀑布,映着夕阳,霞光窜,其旁一个人影,飞扑腾跃,蔚为奇观。

  这乃是瞬息间的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那千军万马似的洪水,海一般,掩袭而至,大部分人,被水一冲,顿时卷去,那些武功较高的人,关心太过,同是立身不住,尚幸这是死谷,水冲过去,触及四壁,旋又刷卷而回,除了吃了一点小苦,碰伤擦损,没有什么伤亡,但是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在此情形,自是无人喝采,有那想叫好的人,口齿一张,水立入口,呛得难受无比。

  同时间“碎心手”魏奕丰恨从心起,猛然一掌,直向半空中的华云龙击去。

  程淑美然大怒,喝道:“贼胚子!”

  玉钩一掷,碧光电,直奔魏奕丰背心。

  讵料,魏奕丰横定心肠,罔顾袭来玉钩,双掌齐出,劲风狂啸,寒澈骨,如山掌力,涌向华云龙。

  华云龙原能不弃宝剑,纵身上来,所以如此,端为防此一着,双掌一按,身子凌空一纵,由魏奕丰头上翻过。

  但听魏美丰口一声厉吼,那柄碧绿晶莹的玉通钩,由后背至前心,猛地前栽,玉钩坠谷。

  对面任玄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恨至极处,右脚一跺,足下山石粉碎,呈现一个四五寸深足印,仰天一声厉啸,召回断索手下,恨声道:“姓华的,算你赢了,不过此事未完,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将手一摆,领着一干手下,疾快撤走。

  华云龙慨然一叹,目光一扫,见那龚浩七人,早已逃逸无踪,天乙子躺在一棵树下,其弟子围在四周,个个凄然垂泪,当下朝程淑美一拱手,不暇说话,行去扶起天乙子,一掌贴住他命门,将真气输进。

  他此时何等功力,天乙子本来气息已止,盏茶工夫,忽又呼吸起来,艰辛无比的抬起眼皮。

  无尘道人等,睹状之下,欢呼鼓舞,以为可救。

  华云龙却知天乙子心脉断绝,纵有千年灵芝一类天材地宝,也救他不得,眼下仅是靠自己真气,延命须臾,留下遗言而已,见天乙子睁开眼睛,立即沉声道:“前辈有何吩咐?”

  但见天乙子脸色焦黄,双眼黯淡无光,目光微转,瞧了半晌,始才认出周围的人,细声道:“华公子!”

  无尘道人等,见昔年雄霸东南,武功绝顶的师父,落至如此惨况,那眼泪再也忍耐不住,簌簌掉下。

  天乙子呼吸急促,似是异常痛苦,却是微微一笑,道:“为师的求仁得仁,汝等应当高兴,哭什么?”

  无尘道人凄然道:“师父…”

  只觉喉头梗,无以为继。

  天乙子听得哭声不止,面色一沉,道:“天乙子的徒弟,难道那么没有用?”

  他当年乃是一教之主,威仪自有过人之处,这时身受重伤,讲话微弱,但面临死亡,心中坦然,反增了一份凛然气概,令人不敢违拗。

  他那些弟子,连忙抹去眼泪,强抑哭声,只是不能抑住,那断续的泣之声,更令人心酸。

  天乙子无可奈何,长叹一声,转面说道:“贫道这些弟子,小儿女态,倒让华公子与那位道友见笑了。”

  程淑美见此一幕,也不由鼻头发酸,强颜一笑,道:“生离…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本待说“生离死别”蓦觉不妥,连忙改口。

  华云龙垂泪道:“谷世表要害的本是晚辈,晚辈不该托前斐去燃火绳的。”

  天乙子淡淡一笑,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华公子何须自责。”

  顿了一顿,道:“以贫道衰朽之躯,可代公子你这一位前程无量,长为人间锄强扶弱,仗义行侠的人,天公何仁,贫道已是感激不尽了。”

  说至此处,华云龙双目之内,热泪泉涌,无尘道人等,失声悲哭,号啕不已。程淑美眼眶之中,也不由泪光浮动,暗暗想道:“这难道会是二十年前,那声名狼籍,神憎鬼厌的通天教主?”

  但听天乙子道:“华公子,贫道有一事相求。”

  华云龙肃容道:“前辈但请吩咐,晚辈万死不辞。”

  程淑美心中暗道:“这天乙子果有所求,终究是黑道枭雄…”—— hAMaZw.Com
上一章   大侠魂(易容)   下一章 ( → )
蛤蟆小说网提供大侠魂(易容)无弹窗全文无错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