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三十老蛮婆悲愤吐凶谋及《黑森林》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蛤蟆小说网
蛤蟆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灵异小说 乡村小说 校园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极武战神 剑极天下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不败战神 至尊狂妻 最强武皇 九死成神 修罗战神 巅峰武道 大明海寇 国色无双 伯府嫡女 一品状元 喜耕肥田 鬼婚蜜宠 狩猎香国 夏日回归
蛤蟆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黑森林  作者:还珠楼主 书号:41014  时间:2017/9/18  字数:14872 
上一章   三十老蛮婆悲愤吐凶谋    下一章 ( → )
  那叫噶婆的老山妇已在老人面前立定,连声怒吼,说之不已。双珠因那老山妇形貌丑恶,声如狼嗥,听不真切,转向阿成,鸦鸦和另两幼童也在一旁连比带说,才知噶婆便是前死妖巫之姊。姊妹三人,只第二个人最阴险,虽是外族妇女,因其世代为巫,在野人部落中些手法,妖言惑众已有三世。除噶婆最蠢,也凶野,仗着妖巫势力,算是巫姊,孤身一人,同受众人供养而外,第三个妹子年纪最轻,为当地第一美人。起初黄山都曾想求爱,因其看中拉都英雄诚实,不肯答应,结果嫁与拉都,夫二人十分恩爱。不久,黄山都也将山兰救回山去,做了夫

  二人同是貌美聪明,不相高下,本来相安无事。这,黄山都将酒吃醉,无意之中与之相遇,忽又勾动念,方强迫,不料妖巫走来,吓退回去。拉因对方未等真个动强便即惊退,丈夫情爱深厚,知道此事决不甘休,又因平妖巫所为,老恐她和老人阿庞两败俱伤,意设法化解,所以连妖巫向其盘问也未明言,只说黄山都发酒疯,对于丈夫并未提起,心却厌恶,未免现于辞

  野人平相聚均极亲热,拉人又和善,与两个姊妹迥不相同,只管两姊从小怜爱,始终不肯与之合,也不将她隐秘之事向人漏,对于同族,从不肯仗着妖巫势力欺,丈夫又是全族勇士,因此人缘最好,无论见谁,都是有说有笑,独对黄山都冷淡不理。

  黄山都一直恨在心里,自己理亏,不敢发作,等到推选酋长,拉都得到众人拥护,就要继任,因恐拉后和他为难,始而起来反对,借口拉乃妖巫之妹,将来是个祸害,如做酋长,必须夫离开。拉都不肯,于是双方订约,照本族规矩,各自争取人心,将来再定。结果黄山都失败,因得戛老麻之教,表面假装愧悔屈服,表示好意。拉都本来爱他武勇,又知众人心意,不愿两败俱伤,竟为他花言巧语所惑,信任非凡,常同出入。可是这类订约均有限期,到时不是酋长去位,便要与人为奴,死活听命,事出公意,非少数反抗的人所得而私。拉都为爱他的胆勇,业已故意推延了一年左右,再不认错服输,非但无法代,还要被人笑。本来就和戛老麻商计,想要暗杀拉都,免去为奴,还可接那酋长之位,无奈拉都本领高强,夫二人均极机警,拉更有戒心,想要谋杀实是万难,一个巧成拙,身败名裂,还要当众公审,遭那惨杀,用尽心思,没有机会。

  一经正式为奴,便是拉都后身死,酋长也轮不着他。正苦无法,忽听三个心腹同密告,说上次妖巫用来暗算老公公的毒蟒,又在毒龙冈崖之中出现,并还发现一个奇怪女人,像是妖巫之姊,莫要此人也会法术,能够驱遣毒蟒,想要暗算老公公,为她妹子报仇。因知毒蟒厉害,又恐她也会什神法,不敢上前,特来报信。

  那三个野人和黄山都、戛老麻情分最深,常时背了老人偷偷远出,掳抢远近部落中的妇女,在隐僻无人之处一同作乐已有年余。当发现毒蟒,噶婆形迹可疑,如照往日,必向老人告密,以后几次凶杀也不至于发生。偏是事情凑巧。老人恰不在家,回走不远,头遇见的便这两人。黄山都还未开口,戛老麻人最凶狡,忽然想起这条毒蟒如是噶婆所养,大可利用,暗中伸手将黄山都一拉,推说:“毒蟒虽然可怕,人更危险,先往探看明白再作计较。如其真有暗算老公公的形迹,此是一件大功劳,正好可以代你请求,以此折罪,免使为奴,受那苦痛羞辱。”三野人自然愿意,互相折箭为誓,决不再向旁人提说,只由五人暗中窥探,看破好谋,杀蟒寻人之后“再由黄山都一人前往请功。商定起身,掩往一看,果是一条奇毒无比的大蟒,长只两丈,但是又凶又毒,灵活无比。

  为了去的五人生长森林之中,目力甚强,毒龙冈向来又是毒蛇大蟒出没之区,以前向无人迹往来,最奇是所有虫蟒无论多么凶毒,只在冈的对面游行蟠踞,不论人兽,遇上便是凶多吉少,但那冈南一带好似无形中有条界线,非但从不越过,就有胆大的人故意前往引逗,蛇蟒由后追来,也只追到那冈顶草地前面为止,只管发威毒,决不过界。

  妖巫在,说是她的法力,为了老人不信,并还约好期,由她作法驱蛇,引逗为戏,事前说定不许伤害。

  到时,众野人带了灯笼和特制的火把,带上毒矛毒弩,戒备前往。到后一看,妖巫业已先到,手摇铜铃,口吹竹笛,周身赤,穿着一身花草编成的衣裙,脚穿长统皮靴,另一手拿着一个细长的树枝,枝头分扎着五个草球,披头散发,正在又吹又唱,口中不时发出极难听的怪啸,旁边树上还挂着几十盏皮灯笼。众人早被喝住,定睛一看,昏灯影里,树上地下,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长蛇毒蟒,少说也有十好几条,做一圈将妖巫围在当中,一动不动,只有一条大自美人和一条最毒小花蟒蟠在一堆,随同妖巫歌舞之声,不住摆动摇晃,或是随同妖巫手中草球舞动,上下起落,东摇西晃,夭矫屈伸,均随人意。那么长大凶毒之物,居然那么驯善,没有一条敢于反抗。

  众野人久受妖妇愚,见是实事,决不是假,同声欢呼,称赞不已。老人阿庞忽然看出破绽,刚怒吼一声,待往前面扑去。拉都对于老人最是忠心,力气又差不多,知其素来不信妖巫法,前面蛇蟒腥毒之气业已中人呕,妖巫竟能随意戏,如何是假、双方乃是不解之仇,恐其怒火头上为毒蟒所害,此是老人自己违约,妖巫更有话说。慌不迭拼命将他抱住,不令过去。老人正在怒吼强挣,妖巫业已警觉,忽然把手一扬,立有一片五火烟,发出一种极难闻的腥香之气,跟着又起了一片浓雾。老人本往前扑,忽然喝令众人速退。等到火散烟消,连蛇蟒带妖巫一齐不见。

  众人均觉奇怪,老人笑说:“你们不要为她所惑。我还没有拿着把柄,为防反噬,误伤你们。我明知她另有道路回去,此时也许赶在我们前面出现,但也不去叫破。你们如其不信,不妨照我所说,快些赶往前途两处路口觅地隐藏,包你看出她的诡计。只不可被她警觉,以防受害便了。”说完,令众自回。

  内中几个胆大忠心的野人,便照所说僻径朝前追去,内中一起正是拉都夫妇,当时均说未见。直到妖巫死后,才听拉都说,他夫妇刚赶到前面树后藏起,便见妖巫亡命一般跑过,不知怎的竟会警觉树后有人,重又回身,手中毒弩、飞针连同身上暗藏的一条奇毒无比的小蛇,业已全数出现,拉看出不妙,忙由树后冲出,抢到前面。妖巫原有一条隐秘的险路,打算抢在众人前面,故示神奇,不料老人地理最,这凡条险僻之路虽不常时往来,俱都清楚,忽然看破她的诡诈,派人堵截窥视,竟被识破。妖巫恼羞成怒,本要发作,一看是他最心爱的妹子,当时不忍下那毒手,迫令二人发誓,不许向人,便可无事。拉都忠于老人,不肯屈服。眼看闹翻,拉深知乃姊心毒,双方都热爱自己,夫之情更深,首先折箭为誓,并说丈夫如对人说,她也必死,才得保住。拉都无法,方始答应,但要妖巫归途不许装神装鬼,才肯代守秘密。因不知爱苦心,事如闹翻,老人也未必能免于害,便自己丈夫也必惨死,特意委曲求全,以死要挟,夫二人几乎为此反目,就这样,仍向老人暗中告密,并未隐瞒。黄山都说拉通敌怀恨,这个也是话柄。

  前听老人说过,知道妖巫祖传法,并不稀奇,那呼蛇驱蟒之法,一半仗着祖宗秘传,深知蛇蟒习和所喜欢的声音及各种毒草毒花,身穿草衣便是这类有毒的花草,那五个草球便是蛇蟒心爱之物,连口中笛声均是她闹鬼骗人的方法。因这一条界限均在暗中种有毒蟒畏忌的毒草,因其种法巧妙,杂在草之中,又比常草生得细小,并还不止一类,内有两种寄生树上,和藤蔓纠结一起,看不出来,加以远近高低疏密不同,蛇蟒却是一到冈顶有草之处,闻见所厌闻的气味立时警觉,退将回去。她却说是神法之力,实在还是骗人,但这类话只有限几人知道。

  噶婆乃妖巫之姊,平独居妖巫常住的崖旁边,人又污秽,貌相丑恶,谁都看她不起,她也终守在内,难得与人来往,全仗拉照应。偶然也在林中觅食,除却公饮寨舞和过节祭神,难得见她的面,忽然在此蛇戏蟒,非有阴谋不可。戛老麻又在旁边暗中示意,便将那三个野人遣开,分成两路前往窥探。事前告以如见人蟒一起,无须害怕,最好不要现形,听令而行。跟着,二恶商计,想下主意,掩往一看,噶婆正在戏蟒,和妖巫一样手法,手中也拿着草球,但未吹那竹笛,蟒只一条最毒的独角花蟒。看那意思,人蟒十分亲热,分明养之物。二恶本来胆大,突然现身,纵将过去。噶婆见阴谋毒计被人看破,急怒加中正要驱蟒伤人,二恶立即低声警告,悄说:“我们人多,就被毒蟒杀死,你也难逃活命,何况手中毒弩的厉害你也知道。就是此蟒皮鳞坚厚不能杀死,你也必死,如肯听我的话讲和,非但不向人说,还有许多好处。”

  噶婆彼时被他吓住,连声答应,便照所说,先将毒蟒引往中藏起,立下毒誓,答应样样听命,决无反抗。黄山都听了戛老麻指教,知她最爱妹子,先不出所想阴谋,只说:“你那仇人我也知道。我知你得了妖巫传授,善于驯练毒蛇。如肯将那法子传我,便你将来有什举动,只要做得干净,不被人知,我二人便装不知,决不举发。”

  噶婆原因恨毒老人阿庞,仗着家传驯练毒蟒之法,做过妖巫副手,这条毒角花蟒又是两姊妹从小擒来喂养,本意遇机暗杀老人之用。未等下手,妖巫师徒先被老人用计烧死。近年毒蟒越发长大,分外猛恶凶毒。这东西更有一件奇处,因其凶毒大甚,不知底细的人,事前没有防御方法,就它认得主人,不肯加害,也难与之亲近。连那别的毒蛇大蟒,发觉有它气味,也必闻风远避。如由秘径每前往驯练喂养,因身上带有它的气味,连林中蛇兽也不敢来侵犯,真个再妙没有。近正想瞒着妹子暗中窥探,只要老人孤身经过毒龙冈一带,立即将蟒放出,将其惨杀。谁知被人窥破,既借性命,又想报仇,闻言以为多了两个羽,反倒高兴起来。非但尽心传授,并还送了许多防身御毒的药草,一由戛老麻想好说词,欺骗三个野人,不使得知,每分别前往传授演习。

  因那毒蟒灵慧无比,从小便受驯练,最听主人的话,照着噶婆所传,不消半月,二恶竟能随意指挥。未了想好阴谋,先约拉都打猎。为防拉警觉生疑劝阻,故意不提所去之地,再由戛老麻引了三个无知同野人临时敌。表面分成两路,追赶野兽,实则入伏地。戛老麻等三个野人照他所说分开去追那最珍奇的小野兽,忽推发现两只逃往内,前往搜索。因那小兽野人最是珍贵,难得发现,沿途无什蛇兽踪迹,只见到一只二恶故意放逃的小兽,已早无踪。戛老麻当先人,又在里面急呼:“业已打倒了一只,还有一只不可放逃!”拉都丝毫不曾疑心,身刚入,觉着里面冷气人,照着平经历,料知内有毒蟒,不知中计,为恐同伴受伤,方喝:“留意!”戛老麻已狂呼飞蹿出来。心中一惊,未及闪避,一条花鳞独角大蟒业已蹿上身来。只吼得半声,便被猛张血口将头颈连肩咬住。两丈多长的身子,转风车也似接连几绕,便将人身紧,休说蟒口毒牙咬中必死,连口中毒气也挡不住,便这条蟒脊上一条其坚如铁的倒须硬刺,也和锯刀一样,人时节,照例必用这条蟒脊反卷,其势又猛又急,随同蟒身急转,周身皮宛如锯刀错割一般,当时鲜血淋漓,绽裂开好几圈血口,如何还能活命!人一断气,蟒也松开,将人啃咬起来。

  那三人野人受人利用还不知道,绕路跑来,刚刚到达,耳听二人惊呼急叫之声,拿了皮灯,亡命窜出。后追一条毒蟒,正是那所见,酋长拉都闪避不及,已被咬死,吓得心胆俱寒,正往回路飞逃。黄山都突然面赶来,问知前事,朝着四人怒吼暴跳,故意恐吓。三野人不知二恶串通,前些又曾滴血立誓,言明同生共死,效忠于黄山都,无论发生何事决不反叛,一时糊涂,受了挟制。二恶再假装商量,说:“酋长是我们引出,如今为蟒所杀,许多嫌疑,还是假装寻他,不要提起。”把话商定,便朝另一面猎场飞驰过去,把预先准备好的野兽挂在树上,四面呐喊搜索,故意使人看出当地本是来时所说行猎之地。中途改道杀拉都,再回原处。又是绕路前往,曾经过两处守望所在,人都知道,同时还有预约的二十多个野人随后赶到,恰巧相遇,合在一起,过了多半,方始假装糊涂,寻找拉都。戛老麻故意说是拉有病,拉都来时本极勉强,方才谈起病还不放心,曾有回去探望之言,必已回去。这类野人平胆勇野,孤身来往,不畏险阻,越是勇士,胆子越大。此事本不足奇,何况同族中人最为亲热,从无自相杀害之事,谁也不曾疑心。

  本来阴谋也不至于这样隐秘,只为拉病了两天还未痊愈,噶婆又被二恶挟制,五之内不许离开所居一步,直到第二尚无人知。最后还是拉见丈夫未回,森林中的野人远出迷路,因事不归,迟个两三虽是常情,但是拉深知二恶不是好人,那一同来约打猎,并非远地,如何去了两天不见回转?忙寻黄山都来,探询丈夫何往。黄山都竟假装不知,答说:“同出打猎,他中途折转探望病。分手时节还有多人在旁,俱都听见,怎会还未回转?”说罢便装愁急,一路喊人入林搜索。拉提心吊胆又等了一天,到第四才有同族野人来报,发现蟒中的人骨衣物和所用兵器。拉虽得乃姊怜爱,因其不喜所为,毒龙冈中藏蟒之事并不知道。噶婆虽知上了二恶的当,害了妹夫,一则野人不讲贞,夫死随意改嫁没有相干,求爱的人越多反更体面,不怕没有丈夫。

  又恨拉都生前效忠老人,专与妖巫妹子作对,双方只在背后吵了一顿,一句也未向人

  开头拉虽极悲愤,立志报仇殉夫,因听众口一词,均说丈夫中途折转,不知五恶连成一片,另外所问几个野人,又都受过黄山都的威胁利,而这类事以前并未有过,就有一点疑心也自想开,并未料到仇人这样阴险。等到病势稍好,带了毒弩毒矛,仗着以前妖巫所传杀蟒之法晓得一个大概,也未和噶婆商量,便往报仇。不料那蟒凶毒机警,颇通人,厉害非常,不是黄山都尾随在后,几为所杀。

  拉上来只凭妖巫所传一知半解和蟒相持。那蟒虽因拉手中拿有制它的草团,不敢冲上,但是看出对方立意拼命,势不两立,鳞甲中又连中了两支毒弩,毒虽未全发,麻难当,不由激动平凶毒野,两次准备一蟒鞭将人打成粉碎,均被拉避开,并还引往透光所在。人蟒相持,眼看危险万分。黄山都早就得信赶来守在一旁,本意拉死后再杀毒蟒,不知怎的越看越爱,重又勾动心,暗忖:“拉都死后,自己做了酋长,正好向其求爱,被蟒所杀,岂不可惜?”便在一旁连发暗号,令蟒速退,蟒都不听。恰巧那蟒怒极发威,竟向拉拼命,猛张血口,连那平畏惧的草球也都不怕,朝人猛扑过去。黄山都看出不妙,接连两支毒弩一支毒矛,照准蟒口打进,人也随同冲出,扬手一套索将人套住,往旁一拉。拉顺坡滚落,悲愤急怒,再受惊吓,就此昏死过去。

  醒来人被黄山都抱起,还有几个野人一同往回急驰,问知毒蟒已被杀死,先还心存感激,后觉黄山都抱法有异,回忆前情,业已有些疑愤,因他已代丈夫做了酋长,不应使其难堪,只得忍气。黄山都见自家刚一表示爱意,对方当时变不语,也就不再调戏,又爱又恨,故意借话示威,意似此后孤儿寡母的安危全在他的手内。拉闻言,越发生疑,病后力弱,先和毒蟒拼命,用力过度,又因丈夫惨死,万分悲痛,连受惊险疲劳之余,身再负伤,几面夹攻,就此病倒。

  眼看病势越来越重。这老人阿庞看望刚走,噶婆忽然偷偷掩上树屋。拉最不喜这大姊,平只管照应,并不与之常见。这时见她带着一身腥秽赶来探病,先颇不耐,后想:“自己母家只此一个亲人,虽然当地野人在老人阿庞统率之下,好些风俗习惯俱都改掉,只要在此住年限立下功劳,便是外族中人,也都一律看待,哪怕是个俘虏奴隶,也可提高,与之一样,平相处又好,算起来并无妨碍。不过丈夫死后,剩我孤身一人,黄山都又垂涎我的美,一定不怀好意。我丈夫做了几年酋长,照着旧规,本可多娶两三个子,他却对我还是那样恩爱,为了黄山都怀恨作对,拼命力争,情愿不做酋长,也不将我抛弃。在野人中,这等英勇忠实、多情多意的好丈夫,哪里还有,此后黄山都势力最大,决不容我安身,他又是我最厌恨的人,病好起来也是悲痛苦恼,没有生人乐趣,打定主意一死殉夫。抛下一个孤女,就是老人阿庞和众弟兄姊妹能够照应,多此一个亲人到底好些。何况大姊平又最怜爱鸦鸦,她那么丑恶凶狠的人,对我女儿却是关切爱护到了极点,何不就便托她一托,也较安心?”念头一转,未及开口,噶婆知她怕脏,并不走近,忽然跪地号哭起来。

  拉先当她因妹夫惨死伤心悲吊,后来看出噶婆面容万分悲愤烈,状类疯狂,哭喊好似勉强低,但那愤急丑厉之状从所未见,不时并还探头下面东张西望,神情也极诡秘,似有难言之痛,不惊疑。刚要发间,鸦鸦也被惊醒,刚立起来喊了一声“大娘娘”噶婆忽似疯了一般,回过身去跪伏在鸦鸦身前,要鸦鸦用脚踏她的头。

  拉知道女儿年幼天真,虽嫌大姨臭秽,但因对方怜爱体贴,无微不至,无论在森林中得到什么好的食物,必要偷偷设法送来,并还将妖巫姊姊遗留下的东西做成玩具与她玩耍,因知自己夫不喜欢她,都是空掩来,将鸦鸦引往无人之处一同游玩,百依百随,从来不使女儿不快,想尽方法讨她欢喜,并将祖传几件凶毒的暗器,妖巫生前最为珍秘,连对自己都不肯漏的吹针毒刺钩弩之类,去掉上面的毒,细心传授,另外告以分辨各种药草以及服用之法,因此双方情分甚深。为了不愿人知,并还约有暗号,平一呼即去,连父母也止不住,最肯听她的话,所说从不向人。自己本不知道这老少二人情分深厚,还是丈夫死后,母女二人抱头痛哭,鸦鸦悲愤头上,自说:“将来长大必要杀尽林中毒蟒,为父报仇!”漏了口风,方始问将出来。

  本来噶婆照例至多三四必要偷偷掩来附近,与鸦鸦独自玩上一阵才去,不知怎的,由出事前两起,差不多已有半月光,始终不见人来。连鸦鸦还在盼望,说要前往寻她。拉因见女儿年幼,太不放心,再三劝阻,不令她去。当此深更半夜,人都睡的阴沉天气,忽然偷偷掩来。心想:她和丈夫是对头,见面这等悲痛已是可疑,未了对于一个小辈外甥女,又使出原来本族中向仇敌伏罪的最重礼节,仿佛做了大对不起人的事一样。她和二姊一样,天凶残,因愤丈夫机,帮助老人除害,常时愤怒,曾对鸦鸦说:“他如不是我妹子的丈夫和你的阿爸,决不与之甘休!为了爱你母女太深,他是你们亲人,心虽恨他,还愿他好,他做酋长,我只喜欢。”并说黄山都不是好人,要我留心等语。她虽蠢,也学有不少法,二姊那些凶器毒药,有两件最毒的,老公公始终不曾搜出,也无一人发现。她传授鸦鸦的暗器虽是仿制,此针无毒,但这两样东西十分细小,尤其是那毒刺吹针,比汉人卖的针还细,如无毒药炼,就是学会也无用处,分明这些凶毒之物连那几种毒药均在她的手内。也许为了报仇,连以前当众所发毒誓都是假话。莫要毒蟒是她暗中驯练,不知用什么阴谋将丈夫害死,此时见我母女,天良发现,自知铸成大错,方始愧悔痛哭,想我母女饶恕她的罪恶,才有这等举动。想到这里,再一回忆丈夫死时惨状,不怒火中烧,目眦裂,竟忘了病势沉重,立由地上纵将起来,怒吼得一声:“那是你做的吗!”双手一张,待要猛扑过去与之拼命。

  噶婆似早防到,连忙往旁纵开,低声喝道:“不是我做的事!但我悔恨已极,请你听完再说。”鸦鸦也知噶婆不会害她父亲,也由旁边抢过,抱紧乃母双脚,低声哭喊:

  “娘不要气苦,大姨娘决不会害我阿爸的!”话刚说完,噶婆悔恨伤心太过,竟几乎昏倒在地。

  拉听出内有隐情,噶婆至少必知此事,方才起得太猛,一扑不中便成强弩之末,站立不稳,头昏腿软,坐倒地上,吁吁戟指哭喊道:“你说你说!我丈夫是怎么死的?”噶婆听她高声哭喊,忙摇手低喝:“好妹子,声音放低一点!我今夜冒险来,便为寻你母女商量报仇之事,如被对头听去,连你母女也活不成了。”

  拉看出对方神情诚恳悲切,料有原因,便说:“我这树屋离地最高,树身也大,最近的人家相隔也有二三十丈,只此一处住着两个年老妇女。你不用这样惊慌,有话快说,我心都急碎了!”

  噶婆仍不放心,又往下面探头张望,侧耳细听了两次,方始哭诉经过,并说:“对头在戛老麻相助之下,人多势盛,近又添了几个死。如非我已向他立过毒誓,并有要挟之法将他骗住,说好只要彼此守约便各不相犯,照样也是难保。今夜之来最犯大忌,知道命必不保。如今你在病中,万非其敌,稍被看破,连鸦鸦也休想活命了。他们业已准备,等你病势稍好便来强,强迫做他次,不允定必暗害。他们诡计多端,你就病好,瞒着众人,偷偷赶到花林塘向老公公告发,想要报仇也是无用。一则他方法做得巧妙,妹夫明被毒蟒杀死,他这恶贼反因冒险救你回来,得到众人格外尊敬,谁也不知他已学会驯练毒蟒和杀蟒之法。口说无凭。我如去做证人,休说众人向来厌恶,平面都不见,只凭口舌,没有实证。公审之时,他必说我忌恨以前杀妹之仇,乘机陷害,再由那十几个新旧死,出头作证。告他不倒,我为仇敌所杀原不足借,你母女二人早晚必为这厮阴谋所害。转不如暂时不说,你能嫁他,拼着一身为丈夫报仇,下手容易得多。

  如真不愿,等病稍好,先不向人出。人已痊愈,突然冷不防乘着阴天黑夜逃往花林塘,或是挨到老公公到月儿湖来时,当众请求,也不出口风,只说母女二人在此伤心,意迁往花林塘,与老公公同住一地,平不要单身走动。等鸦鸦长大,有了好帮手,我那毒刺吹针也都得心应手,或明或暗均可报仇,千万不可急此一时。”

  拉始而咬牙切齿,和鸦鸦一同静听,听完也未回答,想了一阵忽然惨笑道:“大姊,我不怪你,但你虽未杀我丈夫,终是因你而死。先颇对你愤恨,后想仇敌明知我丈夫忠厚义气,宽宏大量,不会要他为奴,仍恐公论不容和他的体面受损,百计千方,用尽阴谋毒计,便没有你这条毒蟒,也必不免于祸,方始回过味来。如今别无话说,我人已力尽疲,病恐难好,就能活在世上,报仇也非容易。鸦鸦虽小,颇有志气,望你格外怜爱,将你所能尽量传授,切不可使人知道。我还有些话要和她说,天已不早,恐人看破,你快回去吧!”噶婆见状,自更感动,强忍痛泪,咬牙切齿,舞着一双又又大乌黑的双手,悄悄走去。

  拉见女儿只上来号哭了两声,以后便噙着一泡痛泪,面容悲愤,一言不发。同时觉得人已不支,忙将女儿揽在怀中,教了许多复仇方法。母女二人又哭数了半夜,到了次,拉便悲愤而死。

  由此鸦鸦立志报仇,不久移居花林塘。因想乘机下手,父母遗留的毒药和各种兵器早在暗中藏起,并未出。后被老人发现,恐其年幼无知,发生危险,强索了去。鸦鸦无法,借着亲热服侍,常往老人屋中看好藏处,准备随时取用,一面结了六个同伴。

  七人互相立誓,祸福同当,以作将来帮手。借着看望大姨,偷偷前往,把毒刺飞针练得。噶婆恐其无知,巧成拙,或被别人发现,仍不肯她带回。双珠一到,鸦鸦想起前事,发报仇之念,自知人小力弱,大人不会疑心,这类毒刺,除妖巫外,休说是用,见都难得有人见到,决不会疑心是她。何况噶婆又说妹子死后,更觉生趣毫无,老人之仇又不能报,早准备犯誓自杀,祸福安危已全不在心上。万一有人看破,她便出头承当。本来无妨,但不愿噶婆为此送命,意杀人之后,随了双珠一同上路,以免漏。

  否则事情早已过去,如凭她和噶婆口说仇人罪恶,没有实证,仇人又是本族酋长,一个激动众怒,便难分辩,只有照着乃母所说暗做方法最妥。

  不料这刚刚准备停当,将毒刺要来藏在身边,想等义母动身之后,中途设法折转,杀了仇人再行赶去,便不致生出别的枝节。哪知真的毒刺吹针刚得到手,忽然警觉前侧两面均有人影在黑暗中闪动。想起昨黄山都曾在暗中尾随窥探,心中惊疑,知其不怀好意,先往一旁藏起,后见双珠被擒,忙即尾随下去,见人被藏在内。

  凶酋虽然险恶强暴,一则和山兰余情未断,二则这类凶杀自己人,杀的又是恩爱子,决非老人阿庞所许,便众人也必不能容忍。山妇再在一旁蛊惑,意令决裂,决计先把山兰说好再行下手。因防知道地方,特将山兰搭往相隔半里多的另一小之中,将人救醒,与之商量。

  凶酋阴谋全被鸦鸦偷听了去。鸦鸦因得噶婆传授,知道这类人药草的解法,先乘对方争吵之际,往来路飞跑,本意往寻老人告发。走出不远,想起这一往返奔驰,道路甚远,即便把人喊来,义母必已受害,自己立志报仇,好容易遇此机会,如何看见仇敌人多,胆小害怕!想到这里,乃母死时声悲泣、咬牙切齿和所说乃父被毒蟒咬死时的惨状重又涌上心头,越加发平复仇之念。急切间寻不到解药,正打算取了泉水将义母泼醒,隐在黑暗之中,等狗男女进来,每人他一针。义母如在此时醒转,一同逃走自合心意,否则一人拼他两三个,报了亲仇也是值得。何况自己人小,容易掩藏,吹针毒刺更极厉害,中人必死,决不能跑出五十步外,就被仇敌看破,只在对面以前不被杀死,扬手张嘴便可成功,尤其吹针小管细才一指,长仅一两寸,制作巧,含在嘴里,看不出来,就被当时擒住,也断无不中之理。

  主意打定,心胆立壮,方要回身,望见前面皮灯闪动,离地不高,知是一个小人。

  试发一个暗号,竟是所七友之一,同时看出同来的人竟是阿成,越发欢喜。因要暗杀凶酋,恐小友机,只教了一套话,令向老人禀告,打发回去。一面拉着阿成飞跑,告以前事,分头下手,经过情形和前文差不多(事详前文)。只有许多活,连阿成也被蒙在鼓里。

  鸦鸦连用毒针杀死凶酋、山妇之后,本来随同去往中,看双珠醒未,商计同逃之事,继一想:凶酋还有几个死,内中戛老麻最是凶狡,虽被凶酋遣开,也许还要回来,此是元凶首恶之一,如何容他活在世上!念头一转,便未现身与阿成相见。正往回路窥探那四个死的踪迹,忽见山兰奔回,发现凶酋黄山都横倒地上,便是哭喊喝问。隐闻凶酋也怒吼了一声,相隔颇远,又知山兰对夫情热,并未死心,恐被看破,未敢上前。

  遥听二人哭吼语气,凶酋好似说了一句“汉家女子”底下便无声息。方想起噶婆所说:

  中毒的人虽极苦痛,如其体力强健,所伤不是要害,没有用力狂奔,还能挣扎盏茶光景。

  照此情势,必被阿成一拳打昏,刚刚醒转,毒发作,快要断气,恰巧山兰去而复转,夫对面,只怒吼了一声,毒业已大发,昏死去。忽见山兰由暗影中如飞跑回,料知不妙,忙即掩身跟将下去。山兰果然跑出只两三里,还未跑到守望之地,便因急怒加,伤心太过,一绊倒,昏跌地上。明知此是祸害,想要给她一针,又觉不忍。略一寻思,山兰已挣扎起立,取出牛角狂吹,发动警号。料知形势险恶,不知如何是好,猛觉身子被人挟起,往旁闪去。先颇惊慌,想要反抗,发那毒刺,忽然闻到那人身上带有腥秽之气,以前闻过,未等开口,对方似也防她出手,早将握有毒刺甩筒的右手,连筒捉住。同时,鸦鸦也已闻出那是噶婆身上的气味,隐闻那人低喝:“不可开口!”便不再强。

  噶婆以前和妖巫狼狈为,那一带地理极,接连几转,不消片刻,便由一片密布丛莽的秘径之中侧身穿入。到后一看,乃是毒龙冈后一片危崖的下面,上面并有一片空隙可透天光。夕阳虽快落山,斜反照,看得真。鸦鸦等噶婆放下,刚看出她一张蓬头散发、狞厉丑怪的脸上带着一片惨笑,口里连声夸好,忽然嗒的一声,低头一看,正是那块死人骨所制的锁钥信符落在地上,未等下手,已被噶婆抢去。仔细看完,喜得蹦,一面和鸦鸦说那东西的权威,野人对它如何信仰,失去多年,今竟得回转。

  手如拿有这块刻有骷髅的人骨锁钥,便是所向无敌,谁也不敢与之相抗。

  鸦鸦闻言虽颇高兴,因这祖传之宝不应落在外人手中,噶婆的话不曾说清,不知那是失去之物,非但想不起用它之法,反恐此于双珠有害,又太关心双珠和阿成的安危,并未将它带走。等到赶往原地一看,阿成、双珠均已不在,中没有争斗痕迹,不知逃走也未。心想:山兰已将野人引来,二人如往楠木林一面,非被追上不可。好在路腿快,不如去往回路探听,万一被擒,也好救她。正想用什方法解救,好在大仇已报,只要放此二人,便是替死也是心愿。如其三人同死,白便宜戛老麻,却是不来。业已打好事完自首之念,正往前赶,忽遇阿成,得知山兰自杀,双珠已被擒去。心中悲愤已极,忙将阿成引往隐僻之处藏起,重又回赶,一路掩掩藏藏,快到月儿湖,天早入夜。作贼心虚,还有一个极恶穷凶的仇人不曾杀死,自己一见投缘,当她亲娘看待的人,又被众人冤枉擒去,凶多吉少,势难兼顾。

  正觉两难,忽遇两个同盟幼童,问出因她年小,在山兰倒以前人便走开,一直无人看见,谁也不曾对她疑心。老人阿庞因其曾随二女出猎,此时未归,还在悬念。忙向二童又教了一套言语,令寻老人密告,并将另外几个同盟小友喊来,用巧言激动,说双珠是她义母,如何冤枉,以及凶酋杀害父母之事,只不令其向外传扬。

  阿成隐藏之处原离月儿湖不远,几次想要冒险拼命往救双珠,均被鸦鸦劝止,说:

  “此去平白送死,毫无用处。等我见完老公公回来,探明口风再作计较。”一面令那几个同伴送饮食兵器去与阿成,令其等信,并说:“佳节以前不会杀人,无须优急。我偷偷掩往老人那里,告知前事。”

  本来还未想到骷髅锁钥的用处,后和阿成藏在场侧大树中偷听老人口气,到了天明,又发现戛老麻的阴谋,方始着急。因阿成立志替死,为了仇人不曾死完,急于救出双珠,只得答应,当地风俗忌,已在昨夜告知,等到准备停当,快要起身,二人无意中忽然谈起人骨骷髅锁钥之事。鸦鸦问知这件祖传至宝,双珠一来便藏在身上,并非当地所得。阿成由菜花寨起身时,因爱双珠美貌,全神贯注在她一人身上,穿的衣服又极单薄,曾经看出前有一两、三寸大小的东西挂在衣服里面凸起一块,中途杀那大蟒,换血衣时节,曾见双珠取下,又偷看到一眼,仿佛像个刻有骷髅的死人骨。当时觉着这类东西乃山寨中巫师用来行法的死人骨,越是蒙昧看得越重,心上人是个汉家女子,怎会把它带在身边?还在奇怪,及听鸦鸦询问这块人骨锁钥是否见过,问知野人祖传之宝,忽然警觉,想起那夜宿森林遇见大群凶犀,被主人救起之事,为了下面犀群太多,同在一株树上,睡梦中听他三人低声密谈,说起此行用意,以及几次打听野人烈凡都之事,也许与此有关,便向鸦鸦打听:“可知‘烈凡都’是谁?”鸦鸦闻言大惊,说:

  “这三字如何可以妄自出口!被人听去,向你索讨祖神信符,拿不出来,休想活命!”

  随将平所闻失宝订约,花蓝夷逾期不来的大概,以及烈凡都乃祖神尊号,非有重大的事发生不能妄喊,忌甚多,一一说出。

  这时,二人如同往见老人详言经过也可无事,偏是鸦鸦年幼,不知底细,更不知这件枯骨信符的用法,何况失而复得,对方千辛万苦专为送宝而来,便闯多大子也不妨事。一心复仇,东西又不在身上,听完只代双珠后悔,前两不曾明言来意,并未想到它可救人。仍照预定,由众幼童用藤兜掩护,将阿成送往台上。刚到不多一会,戛老麻便要挟老人,率众发难。

  鸦鸦藏在一旁,方觉阿成只一出面,义母便可放下,谁知戛老麻受了老人怒喝警告,恼羞成怒,越众行凶,被阿成一矛钉死地上。看出群情越发愤,休说阿成,便自己上前自首也是无用。万分惶急之中,忽见一个比她年长的盟友龙都,同了那几个同盟兄弟姊妹飞驰赶来。见面一说,才知先和阿成说时,龙都因往花林塘窥探动静,没有在旁,后来听说前事,知道这是一个救星,上次众人公会还曾在旁,非但听老人阿庞亲口说过,并且他的父亲便是随同老人行礼的一个老祭师,对这一块死人骨的威力用处全都晓得。

  匆匆相见,问明东西不在身旁,鸦鸦急得无法,见仇人已死,业已准备自首之时,出了这大波折,急得跳脚,不顾多说,便同往寻噶婆。

  因事危急,噶婆所居虽近,地势隐僻,人又古怪,向不许别的幼童前往走动,独自当先狂奔。由昨起不眠不休,力气用得太过,又当心慌忙之际。去时已跌了两跤,忍痛爬起,正往前奔,总算运气,头遇见噶婆,吁吁说明心意。

  噶婆本意是想仇人已死,只剩戛老麻和几个不知情的同,最心爱的鸦鸦不久必去,自己年老,平受众厌恶,活在那里也无趣味。再一想到两个心爱妹子的仇恨,越发情急痛心。本意是想带了仅剩下的两毒刺,赶来暗杀戛老麻,为妹子报仇,省得鸦鸦孤身犯险。事成之后,再仗着这块人骨锁钥难,不能办到便即自杀。鸦鸦说得太急,不曾听清,开头不肯还。后来鸦鸦情急拼命,说:“亲娘已死,难得来了一个好娘。她如被害,我决不想活命!”说罢便朝树上撞去,虽经同伴抢救,不曾送命,人却急昏过去。

  噶婆本极爱她,已想答应,当时救醒。又听说仇人已被阿成一矛刺死,不狂喜,非但将那人骨锁钥还,并还告以用法。老少七人,除去拉拉年纪大小不曾跟来,另外几个均比拉拉年长,全都爱她。同在一起,知事紧急,一路往回飞驰。仗着走出不远,转眼便自赶回。

  出林时节,鸦鸦心急太甚,平步法本快,又因噶婆一说,精神大振,不知夜奔驰,伤敝疲劳之余,一时兴奋,没有长,一眼望见前面月台上绑着双珠,众声怒吼,形势严重,知道老人阿庞最爱她这义母,竟会把人绑到月台上去,分明众怒难犯,人已凶多吉少,越发心慌悲急,重又抢先拼命向前狂奔,连纵带跳,共只三四个起落,本来脚底已在发飘,伤处疼痛,一不留神,吃断树桩旁边出地面的树猛地一绊,去势太急,蹿出一丈多远,跌倒地上,一条小腿被地上石块擦破了两条裂口,鲜血直,连痛带急,两眼发黑,几乎晕死过去。幸而后面同伴赶到,将她救起,朝前飞驰,这才缓了一口气。

  这伙幼童最是身轻腿快,噶婆年老,竟追不上,又见情势危急,心里一慌,还未出林,又跌了一跤重的,头还撞在树上,遥望鸦鸦跌倒,忙告另一幼童,急速抢先将其抬起,由人丛中一路喊将过去。自己也在两个幼童扶持之下忍痛急赶,到了台上,瞥见鸦鸦腿上鲜血淋漓,好生心痛,知其力已用尽,不耐多说,忙即抢先发话。说完前言,便朝老人厉声怒喝:“我也自知我姊妹以前为恶该死,但我三妹死得冤枉,几次想要为她二人报仇,均想不起个好主意。想不到我外甥女鸦鸦,小小年纪,如此胆勇,将这仇人杀死。但是戛老麻为阿成所杀,无法公审,失去对证。虽仗祖先神符之力将他放下,是非真假,仍不能使人全信,何况这两个仇人还有几个死,就因神命不为报仇,也必暗中怀恨。我原想用你们祖宗的灵骨和你作对,如今业已想开,我这样人实不该留在世上,留在哪里也是有害。不说杀妹之仇,你实是一个好人。我现听鸦鸦平之劝,业已打消复仇之念,不过我已立誓在先,不能报仇便须自杀。为了证实这两个恶人的罪恶,成全我外甥女的孝心,并使那个忠勇无比的好男子不受冤枉,照你族中规矩,拿这条命来作证明吧!”

  老人见她形貌那样丑秽,声如狼嗥,神情却极悲壮昂,台上下那许多野人全都听她说话,丝毫声息皆无,方觉此人居然悔过,并能揭发阴谋,保全两个好人,证明恶人罪状,是个有功的人,忽听出有了自杀之意,忙喝:“事已明白,不消如此!”

  哪知噶婆自知众人厌恶,鸦鸦一走,更无生人乐趣,死志已决,还未说完已先准备,手中握有一把长才三寸的毒刀,旁人谁也不曾看出,等到说完,一声吓人怪笑过处,手朝前一按便不再动,也未倒地。人本丑怪,头蓬得和茅草一般,又是苯目怪笑,口中稀落落出几枚利齿,张而未闭,神情越发狞厉凶猛,看去直和恶鬼一样。

  众人先未看出她手有毒刀,尸首未倒,不知人已自杀。还是老人见多识广,见她一手扬起,作出仰天狂笑之势,一手握拳,贴在前,手指中似有一线白光映生辉,知其手有凶器。同时,鸦鸦也在双珠扶抱劝阻之下挣扑上前,刚伸小手一拉。双珠闻不惯那腥秽之气,又不舍得放下这智勇双全、美慧义烈的爱女,无意中搂着鸦鸦侧脸往旁一闪。叭哒一声,死尸跌翻在地,众人才知人已断气。那毒刀非但奇毒,并且一经刺中人便发麻,失去知觉,伤在要害,死得更快,端的猛烈无比!鸦鸦想起她平的好处,不由伤心痛哭起来。

  双珠知那伤毒甚重,强将鸦鸦抱起,再三劝说,不令近前,以防沾染。野人最尚胆勇义气,噶婆虽是众人平厌恨的人,见此壮烈举动,却是惊佩已极。又知这三个狗男女的罪恶,死得不亏,对于鸦鸦更是称赞,认为全族中从来未有的少年女勇士。先被噶婆语声镇住,全场肃静,噶婆一死,对这男女老少四个英雄敬佩到了极点,由不得同声欢呼起来。 HaMAzW.cOM
上一章   黑森林   下一章 ( → )
蛤蟆小说网提供黑森林无弹窗全文无错字免费阅读